钱太监后悔又焦虑,不是后悔做坏事,是后悔应该换一个人做坏事。
白秉恂见多了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的罪犯,挖掘他们身上的线索是他们身上最后一丝价值:“你犯了大罪,但可将功补过。”
钱太监连忙磕头:“求少卿救救奴婢,奴婢以后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白秉恂:“上有剥削,下才会有对策。宫里有拨买炭的款项,你既然没有付给老翁,我在你住处也没搜出钱来,那这款项去哪儿了?只要你如实吐露,我可保你一命。”
钱太监的神情凝固,犹豫,“这……”
白秉恂:“你若不说,被当成主谋肯定是死罪,辱没了皇家颜面说不定还会凌迟。”
钱太监吓了一跳,一股骚味弥漫开来,他苦着脸说:“对不住,奴婢控制不住,裤子……”
白秉恂:“但你说了,我一定可以保住你一条命。”
钱太监挣扎,正想吐露,门一下子被踹开。
凉风往里刮,肖良玉一身总管服饰,脚踏黑色蟒靴,大刀阔斧入内,视线一扫,浅浅一笑:“在这宫里临时收拾出了一个给少卿办案的地方,少卿呆的可还习惯?”
白秉恂不想同他嘘寒,冷冷地说:“我在问案,闲人免入。”
“这宫里没有我去不了的住处。”肖良玉靠近钱太监,钱太监吓得瑟瑟发抖。
肖良玉道:“传陛下口谕,陛下召见钱茂,小良子,带他去见陛下。”
小良子将钱公公领了出去。
白秉恂眼神微暗,正要跟上,肖良玉将人拦住。
门被关上。
肖良玉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别深查,陛下就是一时气糊涂了,才叫你狠狠的查,待他气儿消了,一想起各种关节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到时候得罪人的只有你。”
白秉恂问道:“你在山里待过吗?”
肖良玉反问:“你什么意思?”
白秉恂:“我呆过,也烧过炭。想要做木炭要常年在山里,披星戴月,凌霜冒雪,一斧一斧地伐薪,一窑一窑地烧炭,辛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危险,那地方豺狼出没,荒无人烟。在这样的环境里好容易烧出千斤,每一斤都掺杂着他的血。”
“……”
肖良玉微微有些失神,但很快就眼眸坚定:“咱家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好了!”小良子推门而入,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儿说:“钱茂自杀了,他说面见圣上身上有尿骚味太过冒犯,要回去换身衣裳,结果一个不注意就上吊自杀了,人已经断气儿了。”
白秉恂以凌厉的眼神望向肖良玉:“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