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阵白雾，转眼间人已然身处一座宫殿之中，一清脆的银铃声响起，她低头看去，一只通体雪白的银狐在盯着她看。
她疑惑的看向身后，往旁边挪出一步，发现它的目光也随着她移动，她顿时身子发麻，“你，你看得见我？”
这不是梦吗？
银狐歪着头，好奇的朝她走来，她也蹲下身子，注视着这只狐狸，看着它的模样，倍感亲切，伸出手摸上它柔软的毛发，笑道：“你给我的感觉很亲和，好像……”
好像……瑜景。
她轻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把人家比作这只狐狸。
“阿圆！”涂禹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退到一旁，刚想对那人道歉称自己不是有意的，抬眼的一瞬间，她愣住了，涂禹的那张脸……
是阿兄！
“阿兄！”仇楚窈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大汗淋漓。
木香急忙进来，手里的热水干巾放下，“姑娘可是魇着了？”
仇楚窈还在大口的呼吸，让自己乱的记忆清明起来，抬头看见了木香担忧的脸色，渐渐缓过神来，虚弱的笑着，“事，做噩梦了。”
“姑娘，起身洗漱吧，婢子为你摆膳。”
“嗯。”
她手掌贴着额头，一片冰凉，后襟都被冷汗浸湿了，随即却突然笑了出来。
“大抵是有做写书先生的天赋，这脑子里竟天马行空的。”
起身命木棉备水，直接沐浴更衣，再用膳。
*
初雪落，美人泪，愁眉怜眸思人心。身披赤纹银波狐毛氅，仇楚窈站在院中身处雪中，闭上眼，周遭的声息不现，心中有些感慨万千。
“姑娘！今日要去赵府为赵二娘子庆生辰，您怎的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子，感染了风寒婢子可没法向夫人交代！”木香从屋子里出来，见她傻愣愣的站在雪中，气鼓鼓道。
仇楚窈睁开眼，见木香走来，笑着，“哪有那么严重。”她侧首抬头看向灰蒙的天，“不过是在感慨，只是过了几日，却犹如过了一个季节，回过头，已是冬日。”
“是呀，前些天还艳阳高照，今儿个却大雪纷飞，姑娘的手炉又忘记拿了，快捧着。”木香将手炉塞进她手里，又替她拢了拢大氅。
“姑娘，走吧，夫人在前厅了。”
仇楚窈点点头，一手捏起裙摆，走出院子。赵氏见女儿姗姗而至，上前拉住她的手，“今儿个就你我二人，你父亲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你送给姨母的东西可带了？”
“母亲放心，虽比不上那团扇强烈的爱意，女儿的也是下了功夫的。”仇楚窈挑起眉梢，瞄了眼赵氏身后婢女捧着的盒子。
赵氏哪里听不出她言语中的娇腻，点了点她的鼻头，“你这丫头，走吧。”
慈菇搀着赵氏先上了马车，木香随后扶着仇楚窈上去，马车左右是苏合与木樨随车而行。
赵堇嫣在大门口张望许久，身旁的青叶劝道：“主子，回去吧，您今儿是寿星，可别冻坏了身子，这雪要一阵儿呢。”
“哎呀没事，站会儿又死不了人，我等我姐姐和窈姐儿才是大事。”
青叶赶紧去捂住她的嘴，惶恐道：“呀主子！您怎的，这大喜的日子……”随即双手合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拜了三拜，嘴里虔诚的念叨着：“快人快语……佛祖莫怪……”
赵堇嫣不理她，继续抻着脖子向街口尽头看去，直至在雪幕中看到一辆马车，她拍了拍青叶，“你眼神儿好，看看，那是不是仇府的马车？”
青叶回过头来下了两个台阶，向前探着脖子，眯了一眼，“是！主子，奴婢瞧见苏合姐姐了，应当是的。”
“吩咐下去，把屋子里的地龙给我烧的热热的。”一个小丫鬟领了命跑回院里去。
马车停在了赵府门口，木香先扶着仇楚窈出来，慈姑挑起帘子下了马车，抬起手伸到帘处，赵氏搭上手迈下来。
“哎呀……姐姐……”赵堇嫣提着裙摆走下台阶，直接走至赵氏身侧挽着她，讨笑道：“姐姐～我的生辰礼～”
赵氏食指抵住她凑过来的脑袋，不去看她，“怎么，一来就问那扇子，莫不是更希望我不来？”
“哪有的事儿！姐姐可冤枉死我了。”
赵氏瞪了她一眼，语气冰冷，“那个字今日不许说，再说缝了你的嘴。”甩袖跨进大门，直奔里面。
青叶走上来，幽怨的说道：“主子，您看看，又惹仇夫人生气了。”
“你懂什么，姐姐一向面冷心热，她这是变相的心疼我。”
“噗嗤……”仇楚窈一下子没憋住，锦帕掩着唇笑了出来。赵堇嫣回头，拉住她的手，“小窈窈，你给姨母准备了什么呀？”
仇楚窈敛起笑，不悦道：“姨母怎的在门口就讨礼物，不让窈儿进门？还是真如母亲所言，姨母只是为了礼物？”
“你这孩子！都跟你那个娘学坏了，走走走，带你进去！”赵堇嫣佯装生气的拉起仇楚窈的手进了院子。
见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她没忍住问道：“姨母没下帖子？”
“下帖子干嘛？我自己的生辰一家人过就行了，请那些不相干的人来，最后是给我过生辰，还是设名利场呀。”
仇楚窈对这个姨母越发的敬佩，她的心思活络，所想皆不是平凡女子的浅薄。
进了屋子，木香接过她褪下的大氅，将汤婆子放在腿上，饮下一杯热茶。
“一直没得空告诉你们，你们那日回去后，姑母表哥二人消失了！”赵堇嫣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仇楚窈心中一紧，“消失了？”
“嗯，以她们母子二人的性格，就算要离开，也要狠狠的压榨父亲一把，可他们的房间还是原样，没有少任何东西，也未曾留下书信，连衣物都没拿走！突然就消失了！”赵堇嫣像是在说什么牛鬼蛇神之事，手舞足蹈的，看着她的表情如此浮夸，仇楚窈眉头微紧，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后巷发生的事，只有阿玉和瑜景知晓。阿玉的手段她见过，连尸体都能融化，况且他三番五次的悄声息近她的身，难不成……真是他做的？
为了给她报仇？
虽然她并不了解阿玉，但与他相处短暂，也能察觉，他性子纯粹，即使手段残忍，也不是那种奸淫卑劣的小人。
“姨母，你说会不会是她们母子本就有仇家追杀，被发现了在赵府落脚，所以……”她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赵堇嫣撇撇嘴，“管他呢，反正讨人厌的东西不在了，我开心！”她直勾勾的盯着仇楚窈，笑着，“生辰礼……”
“木香～”仇楚窈轻笑，“窈儿这生辰礼再不拿出来，姨母这望穿秋水的模样，叫母亲心疼，还以为是被窈儿欺负了去。”
“我哪里会心疼？”赵氏掸了掸肩头的雪，解下大氅的系带，递给慈姑。坐在椅子上，一点一点的喝着热茶。
木香拿着木椟过来，递给仇楚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