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庭内,两人用罢晚膳,正处于相对言中,为打破这微妙的气氛,涂浅率先开了口,“你、叫顾巳?”
“殿下曾以十二时辰给人命名,您忘了吗?”顾巳说道。
“咳咳……这、不是暗卫的专属名吗?”
“许是顾巳有负殿下所望,所以您不记得……殿下,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了……”
“好……不说这个……那、咱们说点儿什么好呢?”
“殿下,我瞧着时辰尚早,您教我写字可好?”
“写字?”
“嗯……我想多认些字,可以吗?”
涂浅看着他那满是期待的星眸,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自然……可以。”
闻言,顾巳兴奋得两颊泛红,一双桃花眸微弯,谓之一笑倾城。
“殿下你真好。”他开心的说。
看着跟前的人儿,涂浅不住嘴角上扬,转头她就吩咐,“萱儿,请文房四宝。”
“是。”
“我以后唤你阿巳,可好?”涂浅看着他道。
顾巳害羞的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句“好”。
“多大年纪了?”涂浅又问。
“一十四。”少年回答。
少年清瘦如斯,看得涂浅眉心微皱,就他这单薄的身子骨,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不觉让人心生怜惜。
她斟酌着话语,说道;“你这身子骨……当暗卫怕是望了,要不……我给你重新换个名字?”
“殿下所赐、皆是最好,我……能不能不换啊?”
“你喜欢?”
“喜欢。”
“既然你喜欢,那就不换了……‘阿巳’也挺好听的……”
“嗯……”
正说着,萱儿已经布好了笔墨纸砚,“殿下,好了。”
话毕,她安静地退到一旁。
涂浅走过去,看了眼一道跟过来的顾巳,她说:“坐吧。”
闻言,顾巳乖乖巧巧地坐了下来。
看着他如此乖顺的样子,涂浅这心里莫名泛起一股子痒意,她好想摸摸他,又担心吓着他,于是,她强行略去心中冲动,认命地站到他身后,弯下腰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认真教他写字。
“顾、巳,这是你的名字;涂、浅,这是我的名字;芙、蓉、庭……栖、霞、殿……汀、兰、院……小、花、园……这是北厢……”
涂浅手把手的教他,这是顾巳事先没能料想到的……由于两人挨得极近,他总能嗅到一缕若有似的寒梅冷香,此香沁人心脾,直击心灵,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他慢慢放缓了呼吸,压抑着胸腔内不受控制的心动,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涂浅仔细教了一刻钟有余,直至两人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她才堪堪放开了他的手。
“你自己写一遍,我瞧瞧?”她说。
寒香不再,顾巳不觉皱了皱眉,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背后,眼睛追着前去喝水的涂浅,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涂浅重新走回他身边,轻弹了弹他额头,“看什么呢?”她道。
闻声,顾巳紧张得咽了咽口水,讷讷的答道,“没、没什么……”
看着他迅速低下头去,涂浅摸了摸鼻子,瞥了一眼那双白里透红的耳朵,眼里满是笑意,“写吧……”她说。
顾巳不敢抬头看她,自个儿吭哧吭哧写了好一会儿,才歪歪斜斜写出鸡抓似的四个大字,“涂、浅……顾、巳……”
涂浅一看,没忍住乐了,她这一乐吧,顾巳的耳朵、脸、脖子刷一下就红透了,像是煮熟的虾蟹,仿佛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儿。
见此,涂浅爽朗的笑了几声,揶揄道:“总算是有写字比我丑的了……”
“殿……下……”顾巳委屈地轻喊一声,抬头瞪了她一眼,嗔道:“我多写几次就好了……”
看着红彤彤的人儿,涂浅实在没忍住,最终还是伸手揉了揉他微仰着的脑袋,“阿巳当真是可爱极了……”
顾巳羞得不知所措,又赶紧低下了头,声若蚊蝇,“殿、殿……下……同他人……也是这般相处的吗……”
“咳咳……自然不是,他们哪有你可爱啊……”涂浅说着,悻悻收回了作案的手。
顾巳忍着羞色再度看向她,眼睫微颤,声音略带紧张,“殿下,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吗?”他问。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涂浅难得懵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他,“呃……”
见她犹疑,顾巳眸子里的星光顿时黯淡了些许,“不会吗?”
见此,涂浅急忙说道:“会、当然会……众所周知,本宫最喜美人的嘛……”只是说到最后,声音不觉变小了许多。
顾巳放下手中的笔,呆呆的看着自己写的字,像是自言自语,“那……殿下岂不是喜欢好多人……”
“这……爱美之心……”涂浅话未说完,便见少年复又低下了头去,声音里满是落寞,“我只喜欢殿下……要是殿下也只喜欢我就好了……”
眼看话题收不回来,涂浅便只得强行终止,“咳咳……那个……时候不早了,字明儿再写吧,该歇息了……”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遁走的陈萱,也欲往外走去。
见此,顾巳急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是不是我哪句话说了?亦或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殿下生气了?”
涂浅回头,一脸懵圈儿地望着他说道:“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顾巳曾听身边的小厮说……殿下若是点了谁,是要留房过夜的……现殿下要走,一定是生我气了……”
涂浅看着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人儿,莫名有些想笑,“我看着像是生气了?”
“嗯。”说着,顾巳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听罢,涂浅奈地看着他,“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那、殿下为何……要走?”
“这个……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着实不妥……你知道的,男女授受不亲嘛……”
“殿下……同别人就授受得亲,同我便是授受不亲,你还说没生气……”他闷闷的说。
闻言,涂浅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费心同他解释。
“阿巳,你可知我留宿芙蓉庭意味着什么?”她道。
“知道,但我不害怕。”顾巳仰着头,坚定地看着她说。
“嗯?”涂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之前的小厮都教过我了……”
“教你什么了?”涂浅疑惑。
“就……就……”说着,顾巳满脸通红的朝前走了两步,似豁出去一般闭眼抱住了她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