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殿下……”李世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涂浅继续搅动着砂锅里的羹汤,随后给身旁坐着的清漪递了个眼神,清漪即麻溜儿起身给人腾地儿。
“既然座,那济怀坐本宫边儿上来吧。”涂浅不疾不徐地说道。
“……是。”
应罢,济怀君抬步朝涂浅走过去,大大方方紧挨着她坐下。
涂浅给他拿了块儿荷香酥,顺道递了杯桃花醉,就势凑着他耳朵低声说道:“阿世,好戏就要开始了呢,准备好了吗?”
李世接过杯盏,稍稍与她拉开距离,以同样轻的声音回道:“说多少次了,你别凑着我耳朵说话……”
“不凑近些被听到了怎么办?”
“隔得远着呢……”
“这也得防着有人耳朵好使呐……”
李世浅尝了一口桃花醉,满足道:“这次需要怎么做?”
“见机行事。”
“为什么不是思源?”
“思源跑得多快啊,本宫哪有机会……”
……
两人窃窃私语,仿佛旁若人。
这一幕落在他人眼里可有不一样的味道,尤其济怀君一副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模样,实在是像极了被调人戏的娇羞小娘子。
眼看有人得了青睐,一旁坐着的仲芜君暗自握紧了酒盏,反观意平君,那副假笑的模样简直是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再看思源君,他那一副好整以暇、作壁上观的样子,可谓是要多欠有多欠。端看眼前这几个人,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个人有一百零八个心眼儿”。
不一会儿,琴取来了,意平君稍稍跪坐起身来,朝上行了一礼,说道:“蒙殿下抬爱,意平献丑了。”
涂浅抬眸,浅看了他一眼,道:“献吧……”
意平君兀自一笑,正要开始弹呢,不想让人出声打断了。
“殿下……”
“嗯?仲芜君想说什么呀?”
“殿下,此间美景少有,只意平君一人独奏,未免单调了些,今日仲芜恰巧带着短笛,正好给意平君伴奏,殿下以为如何?”
“嗯……”,涂浅一边点头一边应“好”,“思源君可有展示?”她斜睨着思源君张极问。
“思源才学浅薄,并才艺展示。”张极从容应答。
“哦……那、你们开始吧。”
“是。”
须臾之间,丝竹之声悠然响起,此声时而轻盈如晨雾,时而欢脱如林鸟,时而激昂如凤鸣,时而舒缓如微波,简直堪称天籁。
就这么胡闹着说说笑笑,一晃一天就过去了,待得起身回还时,四坛桃花醉已然见底,五人皆是一副酣醉之态。
涂浅一把拉住旁边的济怀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拂开前来搭手的萱儿,她眯眯眼睛笑着说道:“今日……这行酒令颇有意思,不枉我一番兴致,在坐的通通有赏……”
几人由随行小厮搀扶着,磕磕巴巴道了谢。
李世看着紧抓住自己不放的手,再对上那双盛满“醉意”的眼睛,心下了然,“殿下,天色将晚,我和思源扶你回去可好?”他道。
“好……好啊……美景良辰不堪负……思源、意平……你们都来、扶我……本宫乏了……咱们一道回栖霞殿歇息吧……”
看着在作死边缘徘徊的涂浅,李世捏了捏扶着自己的手,奈何这人根本不理会他。
“走……”
涂浅大喝一声,任谁也不敢耽搁,前前后后围拥上来,一窝蜂往外走去。
出了右角门,瞧见影壁处站着叁人儿,涂浅没来由的一阵心虚,看着前边儿面色苍白的公子顾巳,她呵笑了一声,道:“吵到你了啊……早知道、本宫就绕道小花园了……你且回去好生养着,我们这就走了……”
这一通莫名操作,看懵了身边跟着的一群人,还是思源君率先反应过来了,只见他挽过公主殿下的胳膊,略撒了个不大明显的娇,“殿下,咱们回吧。”
说罢,他就假意拽着涂浅往外走。
经过影壁时,公子顾巳侧跨一步挡在了几人跟前,只见他低眉顺眼地看着涂浅说道:“殿下午前差人送来糕点、午后差人送来羹汤,为谢殿下恩典,我特地让贺喜吩咐厨房做了晚膳,又专门在此等候,望殿下赏颜。”
听罢,仲芜君强行接过话来,“如此恐要叫顾兄失望了,殿下已在桃园用了膳,正要回栖霞殿休息呢……”
顾巳不搭理他,只看着涂浅再次说道:“殿下,有荷叶鸡……”
涂浅看起来有些犹豫,济怀君正好顺水推舟,“殿下,‘良辰美景’不容辜负,回栖霞殿吧……”
看着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的意平君,思源君也开始作起妖来,“殿下~站半天了都,您不累啊……思源可是有些乏了呢……”
这话一出,涂浅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为表镇定,她赶紧咳了两声,再看顾巳,那人满是委屈和失望。
“早知他们在,我便不来了……殿下雅兴,是顾巳冒失搅扰了……”说着,人往旁边移开了去。
涂浅看着他微垂的眼眸和逐渐泛红的眼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就着醉意,她凌乱了。
顾巳往旁边退开之余,再次出声把神思恍惚的公主殿下给唤回了神来,“顾巳恭送殿下……”
“咳咳……”
涂浅拂开扒拉着她的那两双手,故作思考之状往左后方走了两步,一群人巴巴的看着她呢,忽然就听她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再晚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听罢,但见意平君神色愈发鄙夷,而济怀君则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殿下……”仲芜君着急的喊了一声。
思源君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殿下,你不是说‘良辰美景’不堪辜负的吗?”
涂浅虚咳了两声,厚着脸皮说道:“良辰美景不乏时,最是难负心尖宠……你们都回吧,本宫饿了……”
说罢,她转身拽上了顾公子的宽袖,不由分说就往芙蓉庭走去,徒留几人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