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郁辰星收起手机。
就当傅宴初不存在吧。
车子开进小区,郁辰星提着行李箱上楼,开门、关门,行李箱扔在玄关,郁辰星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曲起双腿抱住自己。
他又回到了这里。
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个公寓是他用自己赚的钱买的,是唯一的一套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房子。
至于他名下其他那些房产,都是傅宴初的。
郁辰星的视线落在行李箱上,不由自嘲一笑。
原本为了蜜月收拾好的,蜜月没了,倒是方便他回家。
眼泪又止不住涌出来,郁辰星仰起头,捂住眼睛。
他靠着门哭了好一会儿,忽然起身快步跑上楼,跑进浴室打开花洒,冷冰冰的水唰一下淋头而下,郁辰星狠狠打了个冷颤。
水温渐渐升高,郁辰星一件一件脱掉湿衣服,踢掉鞋子,把自己扒得精光,拿过沐浴露往身上抹。
他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都已经记不清到底洗了几次,终于洗累了停下来时,他全身的皮肤都发红,十个指腹苍白起皱。
郁辰星恹恹拿了浴袍披在身上,像只失去灵魂的丧尸般走出浴室,进入卧室,躺在床上,蜷缩起身体,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他睡着了,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一时是小时候妈妈抱着他唱着不知名的歌儿,一时是李正骂骂咧咧打他,一时是傅宴初温柔注视他的眼神。
到后来,梦境里全是傅宴初。
傅宴初牵他的手,傅宴初叫他“宝宝”,傅宴初吻他,抱着他,咬他的腺体。
……
夜幕降临。
楼下有辆黑色的商务车隐没在夜色中。
一侧的车窗开着,浓郁的烟味从车里飘出来,车载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傅宴初看了看手表,又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在烟灰缸里掐灭指间的烟,打开车门大步下车。
傅宴初知道郁辰星公寓的密码,他直接解锁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打开灯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只原封不动的行李箱。
循着野百合花的信息素香气,傅宴初上楼,进入卧室。
床上有团漆黑的影子。
灯亮起来,郁辰星在被子里动了动。
傅宴初在床边坐下,哑声唤他:“宝宝。”
郁辰星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傅宴初后他下意识想靠过去,但下一秒就僵住。
“出去,你出去!”郁辰星急促地呼吸,声音沙哑,恶狠狠瞪着傅宴初,像只应激的小猫,呲着牙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
傅宴初说:“午饭和晚饭吃了吗?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郁辰星裹着被子坐起来,退得离傅宴初远远的,“不要你管!你走!别来我家!”
傅宴初:“宝宝……”
郁辰星闭上双眼捂住耳朵大喊:“别叫我!别这样叫我!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宝宝!走开!你走开!”
他倒下去缩起来,被子拉过头顶,是完全抗拒的姿态。
傅宴初俯身去扯被子,郁辰星情绪激动地拍开他,拉扯间“啪”的一声,不小心打到了傅宴初的脸。
郁辰星怔住了,吓得不敢再动,他喘着气盯着傅宴初,眼泪唰一下涌出来。
傅宴初的下巴上有个红印。
傅宴初哄道:“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宝贝,我这就走,不会再打扰你。”
“饭菜我给你做好了放在保温箱里,饿了记得吃。”
傅宴初起身出门下楼。
小公寓长时间没有人住,冰箱里空荡荡,好在每周都有请家政过来打扫卫生,房子里还是很干净的。
傅宴初打电话叫人送来新鲜食材,做了郁辰星爱吃的农家土鸡,下饭的小炒,炖上米饭。
一切弄完,傅宴初洗手擦干,到客厅拿过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
临出门时,他顿住脚步,又返回去将西装外套留在了沙发上。
楼上房间里。
郁辰星抱着腿一直警惕地听着楼下的声音。
他听见有人来送食材,听见抽油烟机的声音,听见傅宴初熟悉的脚步声,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
一直到什么声音都平息下来。
傅宴初走了。
郁辰星呆坐了半晌,肚子咕咕叫起来。
他今天一整天只吃了早餐,到这个点早就消化一空,即使他再怎么没有食欲,身体也发出强烈的抗议。
郁辰星磨磨蹭蹭地起身下床,脚步犹犹豫豫地进了厨房。
打开保温箱,鸡肉的香气扑面而来,生理上郁辰星很想吃,心理上却抗拒比。
他站在原地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把菜端到餐桌上,给自己添了一碗米饭。
郁辰星坐在椅子上,慢吞吞扒了一口饭,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眼泪也随之滑落。
他一面嚼着鸡肉,一面流泪,吃到一半,他放下筷子,把脸埋进双手中,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