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贵君一向是被人照顾的,头回照顾别人,动作谨慎万分,不敢把杯子倾太斜,只小心地让水沾沾唇。
好在祁燕虽然昏睡,但本能还在,察觉水源便顺从地启唇。
杯里的水渐渐少了,菊贵君略松口气。
喝了水,燕侍君不再咳嗽,眉间舒展,又安然沉睡。
菊贵君放下杯子,这才注意到此时与祁燕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草药苦涩的气息似乎和他原本的融合在一起,有种近乎天然的奇异清香,这味道不同于他以往闻到的任何香气,十分独特。
菊贵君有些着迷,越凑越近,直到鼻尖碰到对方肩窝才回神。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猛地抬头,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连揽着人的手臂都有些发烫,但没松开。
燕侍君的侍从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看也看过了,是该离开了。
“……”
菊贵君没动弹,反倒一点点又低下头,试探着埋在祁燕肩窝里。
好闻的味道,不带威胁压迫的接触,很有安全感。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仿佛泡在了温水里,浑身都舒张开,感到异常的放松与安心。
好舒服……
*
从青抓完药回来时,接替他的侍从已经在等着了,那人低眉顺眼,一副恭谦模样,见他进来,轻声打了个招呼。
从青微抿着唇,他也是从小侍堆里被训练出来的,自然清楚这样的人温顺有余上进不足,不会有什么出息,但对于和光同尘的燕侍君却正合适。
他先进门看了眼侍君,见人还睡着,想上前换巾帕,却发现已经被人换过了。
回头再看那颔首低眉的侍从,不知怎的有些烦闷,郁郁地把人拉出门,将刚拿来的药交给他,嘱咐了煎药用药等事宜。
侍从一一应下。
从青又带人看了望月斋四处,事巨细讲了个遍,再将服侍侍君的要点逐个强调,说得自己都口干舌燥了,那侍从依旧没半点不豫,只唯唯诺诺。
最后都找不出什么能说的了,从青才停下,不自然道:“好生服侍燕侍君……万一有什么麻烦,”他顿了一下。
“……可以来找我。”
侍从脸上并异色,依旧应了。
从青站在院中,看了房门半晌,终究没再进去,转身正要走,那侍从忽地唤住他:“欸……”
他心一跳,忙回过头,却听对方说道:“那个……令牌。”
心就又沉了。
他解开腰间的令牌,递过去,再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傍晚,天际边烧着余烬。
祁燕便在这片金红暮霭中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