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烛蕊过长,跳动得飞快。
一本《药典》、一本手书小册子,打开来看就知道宁蓁蓁的用心。
赵昱晖打开了册子,里面写的很详细,“风寒——1,腹泻——5,风疾——7,挤压伤——9,箭伤——20……”
“第一页是目录。”宁蓁蓁解释说道,“要是有什么症状,再看看里面的小类别。”
例如腹泻,如果是引用了河流生水,用药瓶上标注了十二的药丸;如果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用药瓶十三的药丸;如果是引用了井水引起的,用药瓶十四。
“所有的药物至少可以供两人服用两天的药量,再多就没有了。”宁蓁蓁说道,“这是救急用的,有时候身边没有大夫,遇到了紧急状况,就用这个。”
这些宁蓁蓁本来就是要给太子备下的。
除了对应的药丸,还有写明了如果要开方子,需要的药材,注明在《药典》里第几页,生得什么模样,怎样炮制。
别看册子小巧,里面内容实则是密密麻麻,宁蓁蓁根本就是一个多月以前就开始准备的。
不光是有药方,还有一些急救的措施。
因为是地动,要是遇到了被压在石块下的如何急救,救出之后怎么护理,都在小小的册子里。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地动之地的状况,尽量不用珍惜的药材,而是用了产量多的药材,甚至能给替代的,都有替代品。
看过了册子,宁蓁蓁带着赵昱晖到了马车边。
撩起了马车的帷幕,让赵昱晖可以看得到里面摆放的药材。
宁蓁蓁清了清嗓子,“这些药材你们应该都用的上,你跟着太子,这个账得结给我。”
以前跟着祖父行医,祖父曾为老太医,手里从不缺少银钱,宁蓁蓁还是第一次因为药材找人要钱,她的脸色涨红。
要是和太子讨要这笔费用,宁蓁蓁更坦然,和赵昱晖讨要,就有点气短。急急说道,“我们家银子不多,如果算捐的,不知道多久才能赚回来,恩……林凌的病……”
不等着宁蓁蓁说完,赵昱晖就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刚刚也说了,这是公干,朝廷出银子,一共是多少钱?”
宁蓁蓁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认真地说道:“一共是三百两,详细的价格在这里,市场上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
“好。”赵昱晖直接从袖笼里拿出了银票。这是刚从章氏那里拿到手的,抽出了三章递给了宁蓁蓁。
宁蓁蓁问道:“不要给太子过目吗?”
“三百两的银子,我做的了主。”赵昱晖从宁蓁蓁的手里抽出了那张单子,“你用心了。”
宁蓁蓁抿唇一笑,此次过来,她的所有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这些药材只是有备无患。”宁蓁蓁说道,“我相信会诸事顺利的。”
小姑娘仰着头看他,月下她的眼睛清亮如水,唇瓣刚刚因为紧张用贝齿咬住,带着点红润的血色,让他想到了那个绮丽的梦,梦里他用唇瓣叼过她的唇。
彼时他还有未婚妻,压住了所有的心思,现在看到了她准备的那些药材,情感冲破了禁锢。
赵昱晖脱口而出,“我要是平安回来了,去你家提亲,可好?”
重生归来真千金22
太突兀了。
说这句的时候, 他的脑子里就浮现的是这个想法。
说完了之后,他自己觉得更不妥当了。
这次去地龙翻身之地, 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万一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
只是赵昱晖还没有想清楚这个万一里有什么状况, 眼前的人就笑了。
就算是自己的婚事,宁蓁蓁也没什么矜持不矜持的想法, 她喜欢的就是赵家关于纳妾的家训, 先前赵昱晖不说,她也不说;现在他开口, 她就应下,“好啊。”
赵昱晖看着她的笑,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里有些汗水,显然是很紧张, 等到握住了她的软手, 那种紧张感不仅没有削减, 反而更浓烈, 让在有些凉意的夜风里,背脊都出了一层冷汗。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又不想放下那双手。
她……也没松开他的手。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头火热, 眼睛越来越亮,同时嘴角也扬起,素来是表情淡淡的赵修撰此时的笑容竟是有些傻气。
宁蓁蓁的笑容像是饴糖一样甜丝丝的, 让小心握住了她的手的赵昱晖心中也是甜的。
赵昱晖和宁蓁蓁一前一后从马房回到了院子时候,他的脸上都像是泛着光,双眼也比平时亮。
赵姝因为宁蓁蓁的开解,这会儿不哭了,细细秀眉搅着,明显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哥哥的那点不对。而带着抹额的章氏注意到了儿子格外明亮的眼。
她心里有了猜测,把女儿打发出去,单独和儿子嘱咐道,“刚刚你和嘉嘉说了什么?”
赵昱晖答道:“她准备了赈灾用的上的药丸、药材还有药方。”
章氏看了宁蓁蓁的手书,连忙问道,“我知道她用心了,就没有别的?”
赵昱晖的脸上有些发烧,低头不去看章氏,“若是儿子平安归来,还请娘提亲。”说完对章氏行了礼。
薛阮的事是章氏的心病,就算是知道儿子有意宁蓁蓁,事情没有落定之前,总是悬着。此时章氏大喜,长舒一口气,声音是掷地有声,“你要平安归来,你知道吗?到时候就给你定下。”
儿子的婚事算是七七八八,章氏的头疼都好了不少。
把要带走的东西再次筛选了一番,夜风之中章氏没有出门,宁蓁蓁和赵姝两人去送赵昱晖。
还没有到西城门,就与太子的行伍遇上,他看到了赵昱晖所带的东西,笑道,“这么多东西?”
其中一车是药材,赵昱晖解释了之后,太子看到了宁蓁蓁的手书,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宁蓁蓁,后者对他盈盈一拜。
答应种牛痘是因为林家人还有几个街坊邻里,甚至包括赵昱晖都种了,但是没想到宁蓁蓁的这份单子,要比太医署准备的还要齐全,像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太子的手抚着宁蓁蓁所写的手书,准备出发了就让随从多抄写几份,如果这次赈灾用上了,比照宁蓁蓁写的,其他的书册也可以做出来。
因为宁蓁蓁的手书,太子对她高看了一眼。
赵姝和宁蓁蓁见过了太子,便往旁边候着,等着人到齐了开城门。
当城门开的时候,赵姝的眼泪再次掉落,宁蓁蓁搂着她轻声安慰,抬头正好和赵昱晖的目光交错,她大大方方笑着,看到了赵昱晖也露出了浅笑。
赵姝用力挥手,等到人走了,身上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软软地靠在宁蓁蓁身上。
“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啦。”宁蓁蓁带着赵姝往马车方向走去。
赵姝和宁蓁蓁算是到的早的,等到后来人越来越多,她们的马车就被挤在了里面。
等到行伍出发,她们的马车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走了半里路。
昨天事发紧急,太子带着人去地龙翻身之地已经很晚了,但只要是京都里的官宦人家都知道这个信儿。
或许不少人在都在心里嘀咕,觉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太子身份贵重,是国之根本,不应当以身犯险。
但是在太子一行人已经出发的情况,谁要是批判就成了心思诡谲。
于是,士大夫都盛赞他爱民如子,心系百姓,就连后宫的皇子也是如此,甚至通红了眼,一夜未眠,表示自己要不是因为什么事不能去,也恨不得随着太子一起出发。
京都的权贵们在昨晚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鸡鸣之后,百姓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走在街头巷尾,都听得到有人议论这个消息。
宁蓁蓁在送出了第二个轮椅的地方,见到了许多人围簇一棵树,那家的胡同有一颗百年老树,树干三人都合抱不住,树枝上挂着红布条,是百姓为了祈福挂上的。
宁蓁蓁过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在烧香,对着树叩拜,离得近了听着人喃喃说道:“保佑太子殿下平安。”
作为草木成精的宁蓁蓁更关注的问题是:“这样烧香,这树会不会受不了?”
她的眉头皱起,看着这百年大树,声音也有些低落。
引路的周娘子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位干瘦的老者说道,“平时是不会这样点香,因为要给太子求平安,才特地允了一日让人上香。”
旁边的老太太说道,“是啊是啊,咱们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日子过得好,今后啊,也有盼头。”
她笑着,面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姑娘,你要不要拜一拜。”
旁边也有挑货郎准备了香火,看着宁蓁蓁说道,“这大榕树很灵,平时都不让点香,小姐可以买香祈求太子平安,也可以求自己的事。”
宁蓁蓁听到只是一日,松了一口气,拿出了一两银子,在卖货郎眼睛一亮的时候,悠悠然说道:“若是有人衣衫褴褛,生活困顿想要上香又没钱,你就把香给他。”
所谓医者,医心为上,如果沦落到了一炷香也买不起又有所求,让他有个心灵寄托也是好的。
卖货郎笑道:“小姐好善心。您放心,这大榕树有灵,您给的银子,保管能有多少香,我都看着帮您散出去。”
和卖货郎交代完了,继续往前走,过了这大树,再往里就是周娘子的家。
如同第一次王大娘儿子的那种病症是少数,这周娘子的丈夫瘫痪是外伤所致,可以和林凌的归于一类。
致伤的原因是干活的时候,被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子横梁木掉落,击中了后背,然后就无法站起来。
宁蓁蓁提出了和上次一样的条件,躺在床上的汉子还没答应,周娘子就应了下来。
干瘦汉子说道:“这位是女大夫……”
周娘子大着嗓门说道,“那有什么关系,能给你治好就行了。”
那干瘦汉子就不说话了。
周娘子利落擦干净了凳子,让宁蓁蓁坐下,“林大夫,什么时候开始治病?”
王大娘儿子的病症,宁蓁蓁尚且没有头绪,这位周娘子的丈夫,已经有了治病的章程,而且最妙的还有一点,这位周娘子的丈夫才堪堪瘫了不足半月。
宁蓁蓁说道,“我还要些东西。”如何治疗根据这汉子的情况有了微调,药材都是现成的,但是少了药浴用的浴桶,另外还要麻布过滤药渣等物,“明日或者后日就开始。”
周娘子听到了第一句还以为会很久,听到了后面的话,笑了起来。
宁蓁蓁并没有久留,等到出了这胡同,就去买自己所需之物。
因为要用到麻布做为药包过滤药渣,宁蓁蓁到了布店就发现了一桩怪事,有人在囤积白布与麻布。
这让麻布的价格上浮不少。
宁蓁蓁皱着眉买了自己要用的,忽然停住脚步,意识到这是谁在囤积。
是谢云儿。
按照原本的命运线,太子此行薨,圣上大哀,整个京都里所有人都给太子守孝。
这守孝的日子里,除了不得出现荤腥菜,不得饮酒,不得大声说笑,不得婚嫁喜庆,另外就是要求家中缟素,身披麻服。
这麻布平时用的不多,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就格外走俏,尤其是读书人,对此事最为敏感,往往一收到消息就赶紧准备起来。
贵一点还好说,如果没有买到,导致没有及时戴孝,要是被人检举了,就别想仕途两字了。
所以,谢云儿是利用先知先觉,想要靠麻布赚一笔?
宁蓁蓁忽然笑了,种了牛痘的太子再得天花的几率是零。
这白布和麻布平时可用的不多,而且谢云儿是高价收购,要是几年里没有国丧,这一大批货就算是砸到了她手里,原本成本价就高,还要保管这批布料,平时基本上又用不上……
原本只是弯着嘴角,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
跟着旁边的红枫有些奇怪,因为麻布贵了不少,原本小姐是有些不愉的,怎忽的就快活了起来?
这种愉快的心情,让宁蓁蓁做了一个好梦,梦到医治好了林凌。
宁蓁蓁神清气爽洗漱完毕就准备出门,带着浴桶还有炮制好的药材就往周娘子家方向行去。
殷氏送走了她,到了林凌的房中就有些失魂落魄,愣愣看着空气之中的浮尘。
林凌虽说打开了书本,也是无法看进去书。
而在药堂里的林堂在看到了从门口过得马车,差点把给别人准备的药包扫到地面上。
林家三人都很在意这一次的医治,又不敢去多问,怕给宁蓁蓁带了心里压力,怕给林凌增加失望。
他们想要当做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却又很清楚地知道,没办法不在意。
几乎是同时,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宁蓁蓁显然就没有这么重的心里压力。
无论是祖父还是林家的高祖“林一针”都算的上是名医,两人的行医札记里都有药案,宁蓁蓁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调整了药方,在浴桶里倒好了煮好的药物,由红枫把穿着中裤的齐大壮扶到了浴桶里。
黑色的药液里,齐大壮刚开始神情还轻松,随着宁蓁蓁落针,他的手握住浴桶的边缘都泛起了青筋。
无心做缝补的活计,周娘子看到了丈夫额头上都崩出了青筋,忍不住说道,“很疼吗?”她有些敬畏地看着丈夫身上还有脑袋上密密麻麻的金针。
“没事。”齐大壮咬着牙。
腰部以下之前是没有知觉的,但是这次被这个小医娘扎了针泡了药水以后,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又像是浑身被撕裂,从脊梁骨到头盖骨,都是刺棱棱的疼。
齐大壮说着没事,之后就昏过去了。
果然不行啊……
宁蓁蓁想着他的身体不错,瘫痪的日子也不长,就适当增加了一点白芷等药物,结果还是撑不住。
拔掉了金针,宁蓁蓁让汤浴里的药液放着,等到明天药性舒缓一些,正好再次试试看。
一连五天,宁蓁蓁都是早出晚归,给齐大壮医治。
而谢家终于知道了,王氏私下里给了谢云儿一大笔银子,而谢云儿却荒唐地大肆采购白布和麻布。
重生归来真千金23
“谢侍郎留步。”
谢平听到了上峰喊住了他。
兵部其他人三三两两离开, 吴尚书身材矮胖,坐在太师椅上, 呷着谢平泡好的茶叶,语气有些阴阳怪气,“谢侍郎, 这些日子,你可知道京都里近来麻布价格翻番了。”
“吴大人, ”谢平不知道为什么上峰会有这个问法, 诚惶诚恐说道,“下官不知。”
吴尚书一愣, 对着谢平招招手,仔细打量过后,“这不对啊。我还以为谢侍郎你晓得什么内幕,在囤积麻布。”
天气已经冷了,谢平官服里更是有一层薄袄, 此时被吴尚书狭长的眼睛一瞥, 身上是出了汗, “吴大人, 许是我家夫人做些小买卖。她的嫁妆里有布庄,我,我没怎么过问。”
谢平的心中一瞬间是有许多的念头, 为什么要囤积麻布,关键是还让京都的麻布因此价格翻番。
吴尚书说道:“夫人的嫁妆,为人丈夫是不方便过问。”话音一转, “只是,这麻布寻常百姓要用,猛地就翻番,难免让百姓心中犯嘀咕,引起动荡。我这也是快要过年,家里要给庄子上的人一些麻布,这才发现了价格竟是贵了这么多。”
不管是有什么妙用,有什么升值价格,谢平都打算回去处理一下麻布,让直接价格翻番,这太离谱了。
吴尚书继续说道,“其实只是麻布价格翻番,倒也还好,主要是,老夫让人打探了一下,这布庄还在囤积白布。”吴尚书看了一眼谢平,语气很是意味深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天塌了,在准备着呢。”
谢平的身子一哆嗦,直接碰掉了茶盏,双腿一曲就跪在了吴尚书的面前,“吴大人,下官……”这会儿不光是背上出了汗,面上也都是汗涔涔的。
吴尚书只是用茶壶盖撇去了茶沫,呷了一口,似乎是觉得茶汤的味道不错,细细的眼睛眯了起来,“只有咱们两人,谢平,我就与你直说了,这太子才去赈灾没几天,你家就开始准备起来了这些物件,实在是大不敬啊。”
谢平直接给吴尚书叩首,“吴大人,下官万万不敢如此,这定是那妇人自作主张!”
“谢侍郎,我是信你的,只是外人眼中这夫妻一体,哎……”
最后吴尚书的一声叹息重重砸在谢平的心尖,谢平恨不得要休妻!此时膝行到了吴尚书面前,抱住了上峰的双腿,“吴大人,还请救下官一命。”
吴尚书既然是单独和自己说的,此时尚且还有回寰余地,无非是出血给吴尚书。
这事是王氏惹出来的,就用王氏的嫁妆来填坑。
谢平瞬间心中有了思量。
吴尚书说道:“谢侍郎,老夫还打探出一件事,这布庄是挂在你家夫人名下,但是事实际上是谢家小姐的注意。”
这话吴尚书就是乱说的。
其实他当时要买的是细白布,他的儿子天生失智,一旦发疯就需要用布条绑住,这次采购的时候,价格上浮了五成,在抱怨白布价格的时候,就听到了布庄掌柜地说道,“这白布是好不容易给您留着,麻布价格直接翻番了,现在是一天一个价,说不定还要涨。”
白布和麻布的价格攀升,只是夫妻之间的闲聊,却让吴尚书发现了其中的关联。
此时灵山县的奏折送过来,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情形,伤亡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可以预料的到,恐怕比前朝的那场地动还要厉害。
那么深入赈灾的太子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吴尚书让人打听出来了是谢平夫人的产业,心里就有了这个主意,他除了想要吃下几个铺子,更是想要趁此机会给儿子多一个官宦人家的嫡小姐作为妻子。
于是,吴尚书就选择在今天留下了谢平,用这话来诈谢平。
谢云儿?!
谢平的上下牙齿相碰,这个祸害头子!
谢平一瞬间的脸色铁青,显然是恨极了谢云儿。
如果要是谢云儿在场,他可以一脚踹在她的心窝子上。
吴尚书此时却扶起了谢平,“布庄的事好解决,一场火烧了就好。还有那庄子最好也换了主人。”
谢平闻弦歌而知雅意,激动地流泪,看着上峰像是看亲生父母,“多谢大人指点明路,这契子今晚上……”
吴尚书大手一挥,“你把我当什么了。”
谢平一愣,有些惴惴,如果不收铺子,那就是嫌弃一个布庄不够。
想到都是谢云儿给惹出来的祸事,王氏最疼谢云儿,再送庄子还有旺铺都可以,于是说道,“吴大人,下官看您今日很喜这茶汤,在衡平有个茶庄……”
他压低了声音,说得飞快,一边打量吴尚书的表情。
吴尚书听到了这些,心中一动,甚至有些想要拿了这些,而不是要谢云儿做他儿媳妇。
想到了夫人鬓间白发,还有打听出来,确实觉得谢云儿不错,开口道:“谢侍郎啊,儿女都是债,你莫要如此。”吴尚书站起身子,双手放在背后,“这事没几日,东西没了就好,你那女儿也是刚回京都,不知道犯这等忌讳。我只是想到了我家幼子,才想提点你一句。”
谢平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自家上峰的憾事。
谢云儿本来就不是养在谢家,没念过什么书,又屡屡做出祸事,还不如嫁给吴尚书的儿子!
心念急转,谢平很快就想着,如果谢云儿嫁给了吴尚书的儿子,能够讨要到什么好处。
他当即清了清嗓子,对着吴尚书行礼,“吴大人这话这是说到了下官的心坎上来。”他苦笑一声,“我实在对我家云儿不知如何是好。对了,云儿是她的闺名,就是我那刚归家没多久,惹出了这桩事的姑娘。”
吴尚书转过身看着谢平,“哦?谢侍郎有何烦心事?如今沧海遗珠归来,承欢膝下,好事一桩啊。至于说布庄的事,其实也是令千金刚经手宅院之事,只怕还懵懂稀里糊涂,好生教导就好。”
谢平说道:“吴大人待下官亲切,我就直说了,我愁苦的就是那孩子的婚事。要是一直养在谢家还好说,总不至于这样,只认得几个字,而且不到一年就要及笄,这亲事实在让我头疼。”
吴尚书的心中大安,脸上带着笑容,“说起来,我夫人打听过令千金,生得是俊秀,规矩也是落落大方。”
吴尚书让人打听过谢云儿,知道她得了太子不贤德的评价,不过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阮那案子骇人听闻,小姑娘们闲的没事干,嚼舌头没想到被人听到了,才得了这评价。
谢平说道:“光是养在外面这一条,就让她的婚事难了。”叹了一口气,“我不求她嫁入高门,只要将来公婆不嫌弃她没规矩就好。”
两人你来我往,就说成了这一婚事,让吴尚书觉得熨帖的是,这位谢侍郎实在是知趣之人,不光是要把谢云儿嫁给他的幼子,刚刚提到的那些铺子,庄子都要作为谢云儿的陪嫁。
吴尚书笑着拍了拍谢平的肩膀,“夜间失火的事,今晚上我就找人替你做好,毕竟这夜间宵禁,若是撞上了人就不好了。”
吴尚书的人脉广,谢平已经打算卖女求荣,直接说了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也是休沐日,在家中对吴尚书扫榻以待。
吴尚书笑了笑,也暗示谢平,等到太子归来的时候,估计各部官职会有变动,那时候就是谢平的机会。
本来是一桩祸事,最后化成了还不错的喜事,但是谢平还是心力交瘁,背上出了一身汗,又是跪下,又是绞尽脑汁应对,腹中也是饥饥肠鸣。
“老爷。”谢平回到家中,就看到了王氏迎了上来。
冷哼一声,谢平阴阳怪气地说道:“夫人阔绰得很。”
王氏心里头悬着,不知道丈夫这是怎么了,怀着心事陪丈夫用餐,十分难安。
吃完了之后,谢平不急着去找谢云儿,而是要和王氏谈一谈。
王氏听着谢平的话,本来是不以为意,到汗涔涔的紧张,到了最后听到了事情有转机,不用全家人陪谢云儿吃断头饭,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等到意识到吴尚书的儿子是痴肥失去神志,又有些悲从中来。
女儿的命也太苦了,先前在落魄户里长大,后半生又要嫁给痴儿。
一切是因谢云儿而起,但是王氏舍不得让谢云儿嫁给吴尚书之死,左思右想,当真还被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眼里迸发出极大的光彩。
王氏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林韵嘉怎么样?不如让林韵嘉那个丫头嫁给吴尚书的儿子。那对林家的门楣是高攀,他们肯定巴不得!”
谢平心中一动,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韵嘉是谢家的干女儿,那是可以,但是现在她是林家女,已经用五百两银子斩断了关系,而且谢云儿的名声不好听,那个林韵嘉又何尝好听了?
昨个儿王氏睡前还耻笑那林韵嘉,抛头露面不说,现在还要给男瘫子治病,荒谬可笑,而且,王氏的心眼小,只怕还在京都里散播流言。
“就像是你说的,她是个假货,现在抛头露面行医,民生不好。吴尚书恐怕不想要个这样的儿媳妇。”
王氏没想到昨个儿诋毁的话,她还幸灾乐祸,还想办法让人在京都里散播这个流言,没想到今天就自尝恶果。
王氏捂着脸哭着。
哭得让谢平有些心烦,让林韵嘉顶包没戏,现在就是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用谢云儿平息一切,不耐烦说道,“行了,吴家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倒是便宜那个死丫头了,要不是还用的上她,直接就应该把头塞到粪坑里,让她淹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