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真是个好东西。
哪怕那罐花花绿绿的鲜酿果啤还不到六度,只要许霁青酒量够烂,都能撬开万年冰山的嘴。
无论是平日里喊不出口的小名,还是说不出口的话,都成了砸破罐子的糖豆,哗啦啦地往外流。
苏夏被那股情绪冲击了好一会儿,感动完了又叹息,“这不是很会说话吗,这么低的度数应该还好,以后你要不有事没事就喝两口吧。”
她听得不过瘾,一点趁火打劫的内耗都没有,迅速从包里翻出手机,点一下录像键,“再叫我一声。”
被她的手机镜头光明正大对着,许霁青没反应过来似地眯了眯眼。
盯着她在屏幕后面乱挥的手指看了几秒,“……夏夏。”
苏夏不依不饶,“你大点声。”
许霁青:“夏夏。”
语言真是很神奇的东西。
明明只是换了个称呼,那么多时间、距离和她无法和旁人提起的生离死别却好像都跟着褪淡了,她眼眶不自觉地发热,只好拖长音响亮应了一声,企图逼退那些潮意。
甚至强行转移话题,“你刚才是在跟我求婚吗?”
“不是。”
他这次答得很干脆,“以后还有。”
许霁青清醒的时候,想从他嘴里套话比登天还难。
苏夏深知机不可失的道理,继续钓他,“以后有什么?”
安全防盗模式一键开启,许霁青又不说话了。
漆黑的长睫垂下,像个最会保守秘密的乖小孩,薄唇闭得紧紧的。
苏夏什么都没问到,镜头拉近了去拍他脸,非要记录下他这万年一遇的纯真无害表情,设成动图屏保,这才很好心地把手机收了,“不说就不说嘛。”
“你想不想证明自己没喝醉?”
许霁青目光微散。
“想是吧,”苏夏循循善诱,力图用千层套路把人扣下,“那你就先走直线去卧室,把衣服脱了,拿上睡衣去洗澡。”
他点一下头,转身就往次卧走,脊背挺直步伐稳定,比他过去给她画过的立体几何题辅助线还直。
苏夏都看愣了,定了一下才冲过去拦他,“你去哪?”
“脱衣服,找睡衣。”
许霁青答,“我箱子里。”
“早就不在了,以后都挂在主卧衣橱,就在我的睡衣旁边,上午我亲自放的。”
“……亲自指挥阿姨放的,”她含糊补一句,理所当然的模样,“以后你衣服都这么放,没有衣服我就给你买,睡觉也是,次卧的床是给客人的呀,你去占什么。”
醉酒的许霁青整个人都没什么攻击性,安静纯良一大只,听话得不行。
甭管人记不记得住,苏夏一股脑把想说的全往外倒,嘀嘀咕咕念叨好半天,口干舌燥地舔一舔嘴唇。
她舌头其实也红,只是因为口红太艳,反倒显得粉白,不沾脂粉的、最本真的濡湿柔软。
许霁青移开视线,扫了眼墙上的挂钟,突然开口,“生日礼物。”
苏夏微怔,“啊。”
“我有生日礼物吗?”
“有呀,”她大眼睛没和他对视多久,颊边就忍不住开始发烧,睫毛也有点颤,“但我其实也不清楚你到底什么取向……”
“我买了十多条睡裙,什么材质和款式都有,就挂在衣橱里,挨着我给你买的新睡衣,你、你进去的时候挑一件你喜欢的放床头。”
“等你洗完澡出来我就换好了,只要你喜欢,我就穿给你看。”
许霁青没说话,面容一如既往的冷静,眼神在暗光里看不清。
他嘴唇似乎动了动。
苏夏根本不想听他再问任何问题,热度从颊边烧到耳朵根,直推他后腰,“你再说话我就撤回了,快点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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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真喝多了。
比起在波士顿那两天,许霁青这个澡冲得史无前例的慢,苏夏靠在床头刷了好一会儿手机。
大数据太吓人,她只不过在购物网站下了那么乱七八糟十几单,某薯刷一刷全都是标题摁头点击的精准讨论,各种过夜约会小贴士,还有心灵按摩帖,传授什么“宝宝你很美”五字真经。
她还在翻评论区,浴室门突然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