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科办公区的愤怒像滚沸的开水,几乎要掀翻屋顶时,位于办公楼西侧的“贵族事务组组长”办公室里,却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松弛。
金满仓斜倚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办公椅上,指尖夹着一支刚点燃的古巴雪茄,烟雾在他眼前缓缓散开,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办公桌上,一杯刚沏好的明前龙井还冒着热气,茶汤清亮,映出他新植的黑发——发胶精心打理过的发丝贴在头皮上,衬得他那张因骤然消瘦而显得颧骨凸起的脸,多了几分刻意营造的“精英感”。
办公桌上,一份刚打印好的《青鳞会外围成员资产清单》还散发着油墨余温,可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门外隐约传来余刚拍着桌子怒吼“必须查清楚”的声音。
金满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指尖在光滑的桌面轻轻敲击,节奏慵懒,像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当然知道九科那群人在急什么:通缉令上“温羽凡灭门”的字眼,足够让那些还念着旧情的蠢货们红着眼冲去陈府。
可他们注定要白费力气,昨夜那场精心策划的“屠杀”,从开始到结束,每一步都被算得死死的,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提前备好的消毒水与吸水棉处理得干干净净,哪里还会留下半分破绽?
思绪不自觉地飘回昨夜十一点的陈府胡同。
彼时雪刚停,青砖地上的积雪还没被踩实,他跟着赵炎、李纯等七位科长,踩着薄雪悄无声息地进了四合院。
陈勋爵穿着那件绣着云纹的暗纹锦袍,正坐在德馨堂的太师椅上喝茶,见到他们一行人,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堆起客套的笑:“赵科长!你我今早刚别过,怎么又和几位科长深夜到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赵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快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让陈勋爵听清:“勋爵,刚收到消息:温羽凡那小子被撤职后怀恨在心,听说您被放出来了,他今晚就要带人来府上报仇。您赶紧把府里的人都叫到德馨堂来,我们兄弟几个帮您护着,保准万无一失。”
金满仓站在人群后,看着陈勋爵眼中闪过的慌乱与犹疑,心里暗自冷笑。
这位京城老牌勋贵,平日里靠着祖辈功勋作威作福,真遇到事,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
果然,没等赵炎多说几句,陈勋爵便忙不迭地让人去叫府里的护卫、佣人,连后院熟睡的孩童都被抱了过来,短短几分钟,德馨堂里便挤满了人。
他记得自己当时站在门边,看着陈勋爵搓着手向赵炎道谢,嘴里反复念叨“多亏赵科长仗义”,而赵炎一边应和,一边不动声色地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当最后一个佣人抱着布偶熊的小女孩走进来,金满仓抬手,轻轻合上了德馨堂的朱红大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成了这场屠杀的开场曲。
接下来的画面,金满仓至今想起,仍觉得心头一阵畅快。
陈勋爵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感激的话,赵炎突然抽出腰间的战术刀,寒光一闪,便精准地划破了陈勋爵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华贵的锦袍上,像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花。
陈勋爵眼睛瞪得滚圆,嘴里嗬嗬作响,身体软软地倒在太师椅上,到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其他六位科长也动了手。
李纯的合金长棍横扫,瞬间撂倒两个护卫;
张全的短刀快如闪电,直取佣人要害;
而他金满仓,也没闲着,抽出匕首,对着一个试图逃跑的护卫后腰,狠狠刺了下去。
刀刃入肉的闷响,混杂着惊恐的尖叫与短促的哀嚎,在密闭的德馨堂里回荡,却很快被风雪掩盖。
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德馨堂里便没了活口。
金满仓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角落里那两个抱着布偶熊、胸口渗血的孩童,没有丝毫怜悯,反而觉得一阵轻松……
这些人,都是温羽凡的“罪证”,只要他们死了,温羽凡就永远洗不清这灭门的污名。
如今,通缉令已发,九科那群人就算查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半点能证明温羽凡清白的证据。
更何况,这背后站着叶家,站着武安部,就算他们真的查到了什么,又能如何?
不过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罢了。
金满仓端起龙井,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些许的苦涩,却让他浑身舒坦。
他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目光落在窗外飘落的雪花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用不了多久,叶家许诺的九科科长之位,就会稳稳地落在他手里。
到那时,他不仅报了小舅子的仇,还能执掌九科,成为京城武道圈的大人物,想想都觉得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