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了那个卖鱼郎？”
明夫人陡然直起身，脑袋险些碰到明桢。
明桢抿着唇，“是。”
明夫人直直盯着她，却见明桢眼中一片平静。
“你想做什么？”
明桢眼睫微垂，原来明叔并不曾完全透露她的事，也算有进步吧。
她将明夫人手拢在手心，“以前是女儿不懂事。既然母亲前儿将曾大叔派了过来，女儿便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
“所以……”
“所以我想招那卖鱼郎做赘婿。”
明夫人睁大眼睛，沉默好一会儿，最后才颓然地靠在床头。
“……这自然是好，我也不能昧着自己的心反对。”
明夫人声音低下去，觉得对不起明桢。
明桢知道她心里愧疚，索性将话全说了，省得以后生出些不必要的误会。
“您不必觉得对不起我，能得爹娘养育一场，这也是我该为明家做的。”
明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却见明桢神情放松，带着微微笑意。
她声音有些颤抖，“你……你都知道了？”
明桢点头。
“可是老爷告诉你的？”
“不是，我也是意外知道的。”
明桢往明夫人跟前凑近了些，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
原来她八岁就知道了。
难怪她总觉得明桢八岁前后完全像两个人，想她那样小就知晓自己是抱养来的，还不知这些年心里如何难受呢。
明夫人回想起当年，自己也是想将她做亲生女儿养的，哪里知道唯一一次和老爷吵架，自己质问亲生女儿的事就这么巧这丫头听见了呢。
唉~~~
明夫人心里自嘲，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她听明桢说话，言语间并没有怨怼，便想着，许是去阎王殿走了一圈，如今整个人着实明白过来了。
明夫人放下心事，低头垂泪，“如今你爹生死不知，也只有咱们娘俩能互相撑着了。”
明桢想劝她看开一些，但她知道明夫人对明老爹用情至深，只怕这样说用，不如说点其他的。
“娘，那您知道我的身世吗？”
明夫人渐渐止了哭，一双眼睛通红，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以前问过你爹，但他论如何也不肯告诉我，后来我想着，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已经做了我女儿，便没再问过。”
明桢点点头。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她长到八岁明老爹都没告诉明夫人，显然是打定主意要瞒一辈子的。
明桢挑起话头，明夫人一时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当年我难产，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却大出血昏迷了好几日。罗嬷嬷告诉我，孩子一生下来便没听到哭声，接生婆和大夫看了，说是孩子活不了。老爷很生气，认为是大夫不行，便带着孩子去了普慈寺。”
“京郊的普瓷寺？”
“是。老爷告诉罗嬷嬷，普慈寺的玄通大师医术了得，他要带孩子去找大师救命。”
“等我情况稳定下来，老爷还是不放心我，连夜边带着我和孩子去了普慈寺。”
“到了普慈寺我果然又不好，这条命还是玄通大师救回来的。后来，我昏迷了好几日，一直是罗嬷嬷寸步不离守着。”
“等我醒过来时，发现孩子已经跟正常奶娃没什么两样的，十分康健。”
“失而复得，我当然欢喜得很，也不曾过问，只以为大师果然神医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