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水性大好,入水之后宛如一条游鱼灵活,瞬间向下潜入数十丈。即便深入到此,亦能听见一道轰隆隆的巨响,随后上方的潭水涌动,排山倒海般的力道作在肉身之上,将二人再次向下推出数丈。
少司命只听上方隆隆声响个不停,咋舌不已,一时半会也不敢上去,拉着宋玉继续向下潜去。
两人一直向下,大约又是潜了五十丈,宋玉只觉周身压力愈来愈大,先前又受了那老疯子隔水一掌,胸腔快要憋得爆炸,一张稚嫩的脸颊憋得通红。眼前逐渐冒出金星,思绪也越来越微弱,目前黝黑一片。不由昏沉沉想道:“我……要死……了……吗,婆婆……”想到此处,他只觉面前突然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他努力去瞧,却是他从小相伴的婆婆,他当下手臂乱舞,努力去要抓住婆婆的手,却是毫不费劲的抓住了对方。
少司命陡然被宋玉抓住手臂,此处一片黝黑,没有一丝光亮,自是看不见宋玉的窘态,不过她却是能感到他脉搏的异象,心道不好,当下掌心贴在他胸前,渡出一丝炁涌入他体内,那炁在少司命的超控下,引导着宋玉体内本已在源源自主淬炼运行的经脉运行一周,宋玉思绪瞬间清醒,胸中亦是通畅无碍,周身的挤压愈来愈小。他明白这是一种吸纳之法,当下控制着体内自行运转的炁如此运转。
当下又向下潜了不知多久,突然下方水中有一丝丝淡绿色的光芒,大奇:“此地已经深入山脉不知其几百丈,为何还有异光。”宋玉则是想:“在荒北我常在半夜的夜空见到一些此种亮光,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双双执手继续向下,游不多时,终于到了那光源近前。
映入二人眼前的是一个漂浮在水中的巨型牢笼,此牢笼非金非玉,不知是何种材质,上下角落各自挂着四盏泛发绿光的魂灯,那光芒正是从八盏魂灯中散出。笼中盘腿浮坐着一个瘦弱的黑衣人,面容清秀,或是绿光映照下显得有几分阴柔。
两人在水中无法开口,但彼此互看,皆已明白心意,心中皆冒出数个问题来:“这人是谁?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又是谁将他关在这里的,难道也与宋无尘有关?”
正想此处,笼中那黑衣人突然双眸睁开,目中爆出一阵精光,射向二人。宋玉陡然心惊,只觉被一条暗处的毒蛇盯上,随时都会窜出来噬他一口,大惊,“他是活的!”
少司命只感觉道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那种恐怖较之方才千囚发疯时出手还要恐慌千倍百倍。心里猛然想起千囚所说的话来,这大阵之下并非是镇压千囚所设,想必大阵真正镇压的就是此人了,随即心想,“先走为妙!”
身随心动,下一刻她已提着宋玉爆退出去。果然,未见到那人有任何动作,那囚笼四周水流猛然向四周爆开来。或许并非有意为难二人,那水爆裂的余波只是将二人推开数丈,并无威力。
少司命此时却是倍感憋屈,下有围堵,上有一个疯癫的千囚,谁都不是二人能够招惹的。不过少司命不欲再向下,那神秘黑衣人给人的感觉太过危险,相比之下她更愿意去与那疯魔的千囚周旋。
再向上浮去,过不多时,赫然只见头顶上方亦有一丝暗绿氲氤,二人清楚的知晓方才下潜之时此处并没有那团光亮,为何现下回潜又现出,且与下方那囚笼八角所挂魂灯光芒一模一样。
强压心中恐慌,二人小心翼翼靠近,待到看清楚那一团光亮时,宋玉少司命你望我,我看你,眼中尽是震惊。一个八角魂灯囚笼又是映入眼眸,赫然堵住两人去路。笼中依旧是那名黑衣男子。
还未等二人再想,笼中男子再次睁开双眸,似乎被打扰后很是不满,只见他缓缓抬起左手,食指指向二人,只见指尖万流汇集,聚成一只水箭。手指轻轻一弹,一只水箭一分为二,分别向两人激射而来。
少司命拔剑挥舞,将长剑当做一柄船桨使,划出数丈远。但那两只水箭速度极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开水层,便已追上二人。少司命炁裹长剑,凝出两道冰柱,直直射向两道水箭,那水箭见到冰柱却是赫然回退,水箭搅动水流,那冰柱顺着水流激射而去,赫然射向囚笼,一左一右正好击在囚笼上方左右两角魂灯之上。
两盏魂灯受到冰柱一击,叮当两声过后,那两盏灯本已昏暗的绿光正好被扑灭,八盏灯瞬间只剩下六盏。
在这须臾只之间,两人已经避开了水箭的攻击。正欲向下潜去,便在此时,宋玉忽然觉得眼前出现一团白影,宋玉定眼一看,正是小玫,心中大急:“小玫回来。”他却是喊不出声来。
原来正是他一直窝在他怀中喜欢睡觉的小狐狸,之前的动静一直未将她惊醒,宋玉再水中游了甚久,本以为她已经自行溜了,便也没有多想,现下却是突然冒出来,居然径直向着那水箭撞去。
当下他猛地一挣,挣脱开来,向她追去,少司命一怔,登时也跟着游去。宋玉一心追回小玫,少司命紧跟宋玉身后,无暇他顾。两人皆未注意到自身向左三步方位之后,那囚笼瞬间便离了二人十步之远。那囚笼中的黑衣人却是发现二人身形逐渐变得虚幻,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震惊之色,随即双目紧紧盯着小狐狸的脚步,心神蓦然,方位距离皆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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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狐狸左右摇摆,水性极好,宋玉一时间竟然抓他不住,只能更在她后一会左躲一会右闪,就是不向上游亦不向下潜。不过两人不多时便发现了异常,因为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暗淡,宋玉只觉还未游出三丈距离,四周已然变成一片黝黑,还首回望,那四灯囚笼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少司命毕竟经验丰富,当下明悟,原来方才只是在阵法之中,那神秘囚笼就是阵中心,大阵欲困住阵中之人,故而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或是左右行皆会回到阵中,只是这小狐狸不知有何种奇异地方,竟然能够走出那大阵。宋玉经过长瓶山一夜奇异,亦是想通此中缘由,咋舌不已。
少司命指尖涌出炁来泛出光亮,只见小狐狸两只小爪正艰难的在水中扑腾浮在原地,见到二人跟上来,接着才左转右行的向前扑去。
二人跟在身后游出不足十丈距离,隐隐能听见上方不断有砰砰作响的巨响,正是千囚疯癫时所发出声响。少司命心想道:“现下又回到水潭了,原来这阵法只是在哪水潭下方十几丈处,方才二人却是不知向下潜行不知几百丈。却是不知这小狐狸能不能够带我们走出去。”
两人又游了一会,陡然觉得一股水流之力冲来,猝不及防跟着被冲着走,宋玉在前,顺着巨流猛然向上冲去,只听砰的一声,接着又是“啊”的一声。
两人却是不知原来此地乃是两大阵汇集,八卦阵在下,琉璃神剑大阵在上,两阵相辅相成,那琉璃神剑大阵也并非是宋无尘为镇压千囚而设。
最初皆是为镇压那八卦大阵中那囚笼中人。
那小狐狸进入八卦阵中后惊醒,自是识得此阵,有了上次长瓶山的经历,轻车熟路将二人带出阵外。只是最初那两阵集在山脉底下暗流之间,两人一出了阵法,便进入了地下暗流,宋玉更是倒楣,被水流给冲刷在一侧岩石上。
顺着地底暗流向前漂流,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得远方有一丝明亮,也顾不得许多,奋力游去。
囚笼之中,那黑衣人见宋玉与少司命身形逐渐透明并终于消失不见之后。只见他手臂一挥,两道水箭激射而出,上方剩余两盏魂灯瞬间熄灭。手中一掌劈出,牢笼应声而破。随后他身形一动,到了方才二人所在位置,当下按着心中默记的步伐行动。过不五步,果见他身形变幻,心下大喜,想道:“果真如此”步伐按照路线行走,不出片刻,四下已然黝黑一片,他亦是出了八卦大阵,听得隆隆声响,不曾多想,赫然向上窜出,瞬间便到了水潭中央石台之上。
宋玉和少司命此刻还不知晓他们无意间竟是放出了一个什么恐怖的存在。那暗流随着地底涌出,原是一处活泉。
从活泉中上岸,发现却是到了一个峡谷内,绿草茵茵,林木葱葱,宛如世外桃源。小狐狸率先上了岸,白绒绒一团跳动却是瞬间跃入两岸林中,不见了踪影。宋玉倒也不甚担忧,小玫与他相处几年,数次自行溜走,但过得一段时间,她总是会自己寻回。
绝境逃出生天,自是喜不胜收。宋玉突然一眼瞥见一旁的少司命,一瞥之下却是猛然心动。少司命方才上岸,全身湿透还来不及用炁劲蒸干,紫纱紧贴,婀娜的身姿凸显无疑,脸上的面纱在方才暗流中已不知去向,两道细水自双颊淌过,阳光照耀下,甚是娇美。宋玉看的呆了,忍不住赞叹道:“月姊姊,你真好看。”
少司命也发觉自身窘样,心底有几分喜悦,毕竟又是闺中少女,带有几分羞涩,面上微微一红,嗔道:“油腔滑调,别看。”宋玉嘻嘻笑道:“还没看够呐,怎能不看。”边说只见她炁运周身,周身冒出阵阵白雾,过不多时,身上便已干了。惹得宋玉羡慕不已,他却是没有这般实力。
宋玉从远处林中寻来些许干柴生起一堆火来,随即向谷外行去寻找看有没有野味野果,行不至多远,发现那泉水涌出之后下游形成一个大水潭,行到近处,看见潭中尚有不少鲜肥的山鱼,他当下折来木枝,一端削尖制成长矛。少司命道:“这是做什么。”宋玉神秘道:“待会你就知道了”少司命也不多问,稍作思索,随后自顾自也学着他的样子砍下一段木枝来,化掌为刀,簌簌连劈,削成与宋玉手中棍子一般模样木矛。
两人再至潭边,宋玉双目在潭中搜寻,突然见得一条大山鱼游向这边,他正待动作,突然少司命手中长矛刺出,少司命这一矛力道可谓不小,长矛在手中激起浩荡水花。但她从未这般捕鱼,角度却是偏了些,那肥鱼被惊得瞬间远远逃开。
宋玉在旁偷笑,道:“月姊姊,这样不对,你需将长矛向下偏些许才能叉的准。”说完他将长矛探向潭中半截,指着说道:“你瞧,这根棍子弯折了。”正说着,只见潭中一条山鱼游出,宋玉手中的长矛如箭羽飞出,瞬间穿透那山鱼。宋玉得意道:“月姊姊,你看,我抓到啦。”少司命不甘心,顿足瘪嘴,突然反手拔出背上长剑,双指并拢,轻喝一声,“去。”那长剑应声而动,嗖的一声钻入水中,七转八绕的在水下饶了一圈,少顷破潭飞出。只见剑上三条大鱼串成一串,乖乖飞回少司命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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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愕然,半响才道:“你这是作弊啊。”少司命心情大好,眉飞色舞,道:“可我一次就抓住三条大鱼,比你多。”
宋玉从未见到少司命笑起,这一见之下竟如百花盛开,寒冬万物复苏。一时间竟看的呆住,连呼吸也忘记继续,春江平静的水面上宛如投入一颗石子,荡起丝丝波纹。他呆呆的望着她的双颊,内心火热,突然鬼使神差开口道:“月姊姊,你以后就这么不再掩面多好。”少司命一怔,随即嘴角上扬,莞尔一笑,道:“好!”
两人将山鱼烤过饱餐一顿之后,宋玉长啸两声,过不多时,林中传出一阵阵簌簌的声响,接着果然见得一个白毛团子冒出来,正是小玫。小玫嘴角尚有几丝血迹,想必觅过食了。见到宋玉之后径直窜上身来,再次钻入怀中。宋玉此时已不是穿着蛮人打扮,怀中空间较小,那小玫扒着半响之后方才寻得一处舒适的地方,呼呼睡下。
眼见天色已晚,二人便在谷中寻得一处石洞休整。当夜少司命在洞中休息,宋玉则是在洞外坐了一夜。
次日天微亮时分,太阳尚未升起,少司命突然出了洞来,正经道:“有人来了。”随即宋玉才觉得坐下石块传来微微颤抖,过不多时,峡谷外果然传来蹬蹬的马蹄声。听声音却是足足有三四骑的模样。
两人当下跃上石洞上方,躲在一块巨石后,来人胯下坐骑速度极快,方才还在峡谷外的马蹄声瞬间已是到了谷内,宋玉二人看的清楚,来人分为两拨,第一波三人乘骑通体乌云神骏并肩而行,右首的大汉长得最为魁梧,身高体宽,脸上肉多面憨,骑在马上倒似一堵城墙;中间的则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子,身形娇小,与右首大汉形成鲜明对比。脸上虽有些许岁月的痕迹,依旧风采依旧;左首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三十来岁,面容白净,一席青衣长袍,最为英俊。
后面跟随的却是只有一人,胯下白马亦是良驹,马上主人身着白袍,做书生打扮。
三人须臾之间便到了石洞外的平台处,众人各自下马,居高临下,垒拒后人。只听那圆脸大汉高声喊道:“嘿,后面哪里来的小瘪三跟了爷爷一路想要做甚,若想要打架尽管划下道来,这般鬼祟心行径,小心爷爷一斧头给你开瓢。”
那书生嘘声勒马,高声答道:“周二娘子、雷帮主,苗阁主三位莫要误会,小生仰慕越北三雄已久,遥遥见了,没忍住心中欢喜之情,想要结交一番。”
宋玉和少司命在巨石上俯瞰而视,看的清清楚楚,那白衣书生一开口两人同时低声呼道:“长白生。”当初在龙王庙宋少二人未曾见到长白生的面容,声音却是记得明白,故而他一开口两人就想起他是谁来。少司命宋玉皆想道:“他偷听了大祭司等人的谈话,那老妖婆生性狠毒,恐不会轻易放过他。”
少司命心神放在长白生身上,只见他虽然炁力充盈,实力已然不俗,但依旧不是大祭司的对手。着实不知他是如何躲过大祭司的追杀,到了此地。
那圆脸大汉乃是越北龙头帮三副帮主,唤做雷无音,生性火爆,却是个直肠子,听得长白生对三人仰慕有加,也不怀疑,当下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越北三雄的名声在尧阳城竟是这般大了,先有宋天子专程送来英雄大会帖子,临近都城,更有专使来迎。苗大哥,周二姐,你们可说妙不妙。”
那白净中年男子名叫苗骆,是越北无情阁阁主,女子则是越北第一大家周家的小姐,排行老二,被人称作周二娘子,苗骆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虽未交手但能瞧得出对方身法实力皆是一流之列,一路跟到此处,显然心有不轨,却是不语。
周二娘子虽然长相娇美,实际心肠端的狠辣,做事少有余地,加之使用奇毒,故在越北地区又有一个外号唤做毒娘子。虽是一介女流,但此行而来,三人路上花费所使皆乃她所出,苗骆又不喜争风出头,雷无音更是因为龙头帮正帮主对此行不感兴趣才让他此番来尧阳城,且是不堪重任,故三人中却是以她为首。她一巴掌拍在雷无音的后脑勺,道:“没脑子的货,这次出来就不该带着你。”雷无因虽长得凶悍,对周二娘却敬畏有加,当下也不敢反驳,悻悻退开。
随后周二娘子手中一抖,一条金蛇鞭抄在手中,道:“看你长得这么俊,可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从淮至此地少说也有百里,你一直鬼鬼祟祟跟着。眼见就要进城,在城中再对你动手倒是颇有不便,此处先让你吃一些苦头。”
说着她手中鞭子已卷向长白生,那鞭子纯金打造,阳光一照只见耀耀生辉,这一挥舞开来又是华丽又是威风。
长白生“哎哟”一声,道:“常人只道周二娘子长得貌美如花,却是没说脾气也如雷帮主一般这么暴躁。”边说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判官笔和一本黄簿来,只见右手持笔左手持簿,判官笔一头柔软,鞭子与毫毛缠绕,同时左手的黄簿哗啦啦的自动翻开。
周二娘子见对方临敌当前居然还捧着一本书看来,显极是羞侮于她,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炁光泛泛,软鞭尖端陡然泛出丝丝墨绿色,鞭子一为二,二为三,三为四,最后竟然化出九天长鞭,三鞭攻上,三鞭攻中,三鞭攻下,霍霍生威,一时间竟是将他周身要害牢牢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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