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绿叶拍着树枝昏昏欲睡,蝉鸣混着蛙叫在院中一上一下。仇楚窈身披红色外袍在院中垂首独坐,与夜幕轮月浑然天成出一幅月下美人图。
“喵……”绣虎小巧柔软的身子跳上了石桌,蹭着她的手,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指尖。
舌头上的倒刺惹得她又痒又痛,轻笑出声。
“真好,我也想这么舔你。”阿玉幽怨又羡慕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适应了他的神出鬼没,听着他的话,皱起了眉,“若不是此刻只有你我二人,这番话被听了去,指不定要闹出多大事。”
阿玉走到对面坐下,一双眼深情款款的凝着她,“我来带走绣虎。”
她点点头,不看他。
“你不是说要同我讲青莲山庄吗?”
他笑着,眼中都是她。
“岛上风景秀丽,珍奇走兽,四季如春,我想,你定会喜欢。”
阿玉抬头看着月夜明,手撑着下颌。
“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青莲岛了,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楚,是岛上的长老救了我,不介意我的过往让我在岛上休养生息,我想恢复记忆,可长老说没有办法的,说或许让我出去看看外面便能记起,可我除了你,什么都忘了。”
“我?”
“嗯,我记着你,应该说……是记得要找你。”阿玉垂下眼睫,神情落寞,“那好像是个约定,让我论如何都要找到你。”他重新抬起头,笑着。
月光洒落在院中,投在他的睫毛上,那笑也映在了她的心上,她的手慢慢抚上心口,抓紧衣袍,她将眼睛离开那抹笑容,看向地面,“若是你记起,发现认人……”
“不会。”他打断她。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站起身,俯身慢慢倾向她,坚定道:“论生命怎么轮回,我都会用力记起你。”她蓦得睁大眼睛,青丝从他耳后垂下轻挠着她的脸颊,他闭着眼虔诚的吻着,唇上的一抹柔软的凉意却灼痛了她。
“阿奴,可以教我,何为情爱吗?”
他离开她的唇,却没有退后,鼻尖蹭了蹭她的,柔柔的问道。
咚!咚!她的心,好像跳得有些过分了,她倏地站起身,背过身去,语气冷了几分。“绣虎你带走吧,日后,莫要再来了。”
她脚下不停跑回了屋里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阿玉呆呆的站在原地,唇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伸手托起绣虎的身子抱入怀中,他敛去眼中的黯淡,口中轻轻呢喃:“还未回答我的话呢……”
仇楚窈靠在门上,摁住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不停地狂跳,心脏争前恐后的涌上了一股巨大的酸痛,让她脚下发软,脸颊涨热,她不必照镜子也知晓此刻她的脸是何模样。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异样,朝屋内床榻走去。
翌日晌午,仇府来了几位客人,仇楚窈在屋内沐着焚香翻着书。
“姑娘!”木棉红着脸跑进来。
仇楚窈眼睛跟随着书上的字,没有抬头。“规矩倒是忘了,府中还有客人,这般瞧去,我院中丫鬟管束不当,是罚你还是罚我?”
木棉忙得低下头,跪在地上,“请姑娘赎罪,木棉知。”
“何事慌张?”
“前厅……唤姑娘过去。”
仇楚窈停下了正在翻书的手,抬眼看向木棉,“何事唤我?”
“婢子不知,但听前厅伺候的姐姐说,陈府的大夫人和四姑娘来了。”
陈府?
她约莫着记得这么一家陈府,嫡长子陈秩修现如今是虎营校尉,与长兄同在军营,可这四姑娘是个庶出的吧?陈大夫人将她带来这里,是要……
“木棉,带路。”
她起身,朝外头走去。
仇徽珵听陈秩修说今日他母亲带着庶妹去了仇府,便告假快马加鞭回了府中,转一个街角快到时,他突然勒紧马缰绳调转方向,去了另一个地方。
前厅,赵氏正与陈齐氏在谈天,眼神时不时的落在下位的小姑娘身上。
面容清秀并不出众,坐立规矩,目光如一不乱瞟,嘴角浅笑循规蹈矩,偶尔对答也是婉婉娜娜的模样。
“母亲。”仇楚窈向几人福身。
“来啦,快来,这位是陈府的大夫人。”
仇楚窈走上前,右脚稍退半步,屈膝横肘,“小女仇楚窈见过夫人。”
陈齐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连着身侧的姑娘都惊得起了身。
陈绪昑看着眼前的仇楚窈,未施粉黛的脸,高挑的身段,清冷孤傲的模样,她不知怎的心中开始不舒服起来,眼里浮起了一丝戾气。
“仇三姑娘好。”她柔润的问好。
仇楚窈看向她,并未福身问好,而是上前一步弯下了腰俯身盯着她的瞳孔。
“怎……怎……三姑娘这是何意?”她面露惊慌,连呼吸都秉了几分。
仇楚窈笑了一下,直起身,朝她见礼,“四姑娘莫要怪罪,楚窈瞧着你的眼睛甚美,一时被吸引去了。”
陈绪昑暗暗松口气,还以为自己脸上的妒意被她看见了,还是应该小心些。
赵氏拉过仇楚窈的手,牵着她坐下,“今儿个陈夫人递了帖子过来,来看看……”
“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陈齐氏闻言笑开了花,直直探着身子笑着:“今儿个赶得真是巧,遇上大公子回来了。”边说手悄悄推了推陈绪昑的胳膊。
仇楚窈眼神瞟到陈绪昑,发现小姑娘此刻脸颊泛红,低垂着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
她嘴角微勾,原来是这样啊……
几人等了好久未见门口有人进来,陈齐氏有些挂不住脸了,干笑着:“大公子有些慢啊。”
赵氏却疑惑的看向她,“慢?陈夫人今日是来看我儿的?”
“啊?没有!我以为大公子回来会第一时间向你这母亲请安的,这干等也不来,怕是这礼数……”
赵氏也并不意外她这番话,她也估摸出来她们二人是来做什么的。“窈姐儿,带陈四姑娘府内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