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诺王辰明相面而立。
一边倒的屠杀只会让人直打哈欠,势均力敌的对抗才让人血脉偾张。
艾尔海森将【阿赫玛尔之须】的简况交由学者传阅。
双方都示意准备完毕,艾尔海森朗声道:
“各位都已简单了解情况,赛诺先生,请先吧。”
赛诺:“各位好,对于【阿赫玛尔之须】相关事宜,我主张一切从法。
教令,是由国家制定或认可,并以国家强制力保证实施的。
其目的旨在惩恶扬善、维持社会稳定。
面对犯罪应当遵从不姑息,不妥协,不忍让三条原则。
在有法可依的前提下,执法必严。
若是不能痛击犯罪团伙的嚣张气焰,教令便会沦为路人皆可践踏的白纸。
届时骚乱四起,人民惶惶不可终日。
任何一次律法的退缩,都是在助长犯罪者的威风。
会对百姓生活环境、生活质量造成难以估计的伤害。
并最终演变为一场上至教令院,下达大巴扎的政府主义狂欢。
因此我认为,教令的强制性,同时具有必要性与正当性。
人性的黑暗面绝不是靠道德、怜悯就能约束,还需辅以暴力机关的管控。
是以天网恢恢,法网情。
具体到【阿赫玛尔之须】的例子,其团内成员均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并且情节严重。
据完全统计,每名团内成员至少都背负了四条人命,至多则十三条。
团内总共杀害人数二百九十六,平均每人背负七条人命。
这还没算该佣兵团中已经死去的佣兵。
不可否认的是,由于镀金旅团的特殊性,部分死者为敌对镀金旅团的成员。
但即使抛开这等行为是否合法,将其从死亡人数中剔除。
【阿赫玛尔之须】的杀人数依旧有一百二十二,其中涵盖二十八名孩童。
各位或许注意到,【阿赫玛尔之须】成立后,不再有犯罪记录。
但佣兵团成立时间远没达到最高法律追诉期的二十年。
即便考虑他们是为生活所迫,情有可原,但罪不可赦。
我主张遵照现有教令的相关条例,执行死刑!
谢谢。”
艾尔海森:“下面请莱依拉小姐陈述自己的观点。”
王辰明:“各位好,【阿赫玛尔之须】的情况需由我过多叙述。
我主张死缓转期。
惩治罪恶的手段千千万,但法律万万不可为了审判而审判。
否则教令不仅不会让百姓敬畏,反而只会让百姓心生恐惧。
并最终导致暴力机关失控,百姓戚戚不敢有怨言。
我认同赛诺先生提出的,教令所具有的强制性是正当且必须的。
但我同样认为,教令是不完美的,法网是有漏洞的。
各位回想须弥千年历史,每隔一段时间的识藏日,学者将新法上传虚空,修缮教令。
便是因为我们都同意,法律在强制性以外,还具有时效性。
即法律必须能对应当前时代的主流善恶观,做出调整与变革。
而主流的善恶观,便是当下民众朴素的正义感。
赛诺先生也同意,法律的存在不只是为了打击罪犯,更是要倡导一种良善的价值观。
我们走进【阿赫玛尔之须】的案例,其所处的大环境是暴虐、血腥的极端信仰组织。
在这种环境下,保证自身不作恶,便已达到了常人的道德对正义感的要求。
而【阿赫玛尔之须】成员相互勉励、相互督促,在罪恶的泥潭涤出一缕珍贵的善念。
若是处以极刑,是否可能会给民众造成教令惩恶惩善的觉?
客观上,团内成员均已达到了死刑标准,但教令不是死水一潭。
律法条文的确立与诠释,不应完全遵从理性判断,还有经验。
这份经验不仅是历史案件带给我们教训的总集。
更是百姓对朝着以人为本的法治社会,不断迈进的普遍诉求。
若是全力洗心革面罪犯所要承受的罪,与十恶不赦而不知悔改的罪犯等同。
岂不是会对教令及其背后所代表的司法体系造成冲击?
从而引起群众激愤,损害教令公信力。
这些不符合教令院展现出来公平公正的形象,应该有的举措。
因此,我主张死缓转期。
谢谢。”
艾尔海森:“双方第一轮结束,在座各位可以交换意见,五分钟后开始第二轮,由莱依拉小姐先开始,双方均可以向对方的观点提出质疑。”
王辰明闭目倾听,目前局势略微偏向赛诺,现况比预料中要好。
即便除去历史遗留问题,雨林民和沙漠民由于信仰不同,也天生不对付。
在这场辩论开始,王辰明就已然处于劣势。
艾尔海森:“第二轮开始,莱依拉小姐,请。”
王辰明:“赛诺先生认为律法不应退缩,怎么样才算退缩?
谢谢。”
赛诺:“放过应惩治的罪犯,放弃应拯救的公民,便是退缩。
团内成员杀害的一百二十二位普通人,他们可以是父亲、女儿、祖母。
他们拥有自己的家庭、追求,现在连名字都不剩。
律法不能维护他们活着时的合法权益,至少也应该对他们的死亡,有个交代。
放过罪犯,等同于维护犯罪。
若是今后出现【阿赫玛尔之口】、【阿赫玛尔之鼻】,难道我们也同样放过他们?
那作为须弥的守护者,教令院何以面对百姓?何以自诩公平公正?
正如莱依拉小姐所言,法律应当尽力符合质朴的善恶观。
那请问莱依拉小姐怎么确定,放过佣兵团,就是基于公众的,而不是你的价值观?
我是否可以认为,莱依拉小姐是在以个人的视角,去揣测大众的观点?
还是说莱依拉小姐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大众就是希望佣兵团不被处死?
谢谢。”
王辰明:“先回答赛诺先生的问题。
在我的印象中,我并没有以肯定的语气说过,我可以代表大众。
同理,赛诺先生也不能。
所以,如果赛诺先生对群众的想法持有疑虑,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此事宣传出去。
在公众了解全部细节后,开启公投,这是我能想出最稳妥的方法。”
【也是绝对不会被采纳的办法,消耗太多资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