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拿着一只画笔,默默地画着一片云,云的纯洁在画上表现的淋漓尽致。陌痕提着一壶酒坐在她的对面,思考着怎么做这邀请的开场白。未等她开口,云姝就放下画笔,坐到她的面前。
“你是来请我喝酒的?”云姝笑的清丽迷人,如一阵凉风。
清风一般干净美好的人啊……为何有着如此悲伤的宿命?
“嗯,一个人喝酒没意思。”陌痕故作出一副轻松潇洒的模样。
云珠的笑了:“呵呵,酒是安慰心伤的良药。”话语中还有几分意味深长。
陌痕窘迫,她是真的很聪明,总能看到人心最深处的东西。
两人喝着酒,一时言。
“可以看看你的画么?”陌痕闷闷的开口,云姝起身在画上添了几笔,然后递给她。画上仅仅只有云,但画工却传神,那片云似乎空一物,又似乎有万种情感在其中,“唔,真是好笔法。”
云姝笑了笑,一言不发,陌痕看着她清淡的笑颜,她已换下那身如血般鲜红的长裙,一身素白的长裙上,什么都没绣,却有暗纹隐匿其中。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脸,不自觉的问一句。
“听说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有没有什么不会的?”
云姝笑的神秘莫测:“我不会动情的。”
陌痕愣了愣:“不会动情?”
云姝自顾自的笑:“是啊,因为我根本没情可动。”
陌痕沉默,她懂得她的意思,这人的心都死了,还怎么动情呢?她起身,道了句我有点累了,失陪。云姝笑着点头,笑容里有淡淡的悲伤苍凉。
第二天,陌痕起身,看见云姝坐在那躺椅上,默默地看着云,神情专注,又透着些许落寞,便蹭了过去。
“云好看吗?”她也学着云姝看云,白花花的一片,真不知该看什么。
“好看。”云姝淡淡的回应,专注的看云,声音温柔,有一丝哀伤混杂其中,沉淀如陌痕的心里,啪嗒一声,溅起一朵透明的小水花。
“为何这么爱云,因为你如今姓云吗?”陌痕打趣道。
云姝目光中带着奇怪的看她一眼:“不。”
陌痕继续看云,云就这么随风飘着,不在乎形状,就这么目的的荡来荡去,仿佛消散了也所谓。
“你父皇其实很在乎你。”陌痕下意识的来了这么一句,昨天,她从她那师傅的嘴里知道了些东西,颠覆了她对那个皇帝混账父亲的印象,虽然……他还是很混账。
“他在乎的不是我,是那个女人。”云姝神色明了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知道?”陌痕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知道。”云姝垂眼静默一会儿:“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
“我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不是母妃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那个皇帝陛下才把我当成那个女人。”
陌痕顿时感到五雷轰顶,自己外焦里嫩,父亲把自己的女儿当成自己爱的女人,这算什么……
“你父皇爱的那个女人?”
“纠正两点,他不是云姝的父皇,他不爱那个女人,只是喜欢。”
看着陌痕疑惑的眼睛,她缓缓的解释道:“那个皇帝陛下不懂爱的,只是有着偏执的占有欲,他一生都利用着女人,诱惑她们,又不在乎她们,让她们生不如死。直到,遇见那个女人,她坚强,满心仇恨,却还是被迷惑了,看着他放纵在****里,一次次离开他,想要解脱,又一次次的被抓回来,伤人自伤,笑话一场。”
云姝的眼睛微微淡红,她却不知觉,依然微笑着,轻描淡写般的说着最沉重最残酷的苦:“皇帝陛下灭她家国,她的仇恨和悲愤却抵抗不了情这一字的诱惑,那是个决绝的女人,狠毒又热烈,像毒酒一般,这种恨意让皇帝觉得很新鲜,或许从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恨他,其他女人想要爱他还来不及,毕竟他是九五至尊之人。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他喜欢所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近乎偏执疯狂的占有那个女人,可她终究是离开他了,就把我作为替代品留在他身边,别惊讶,他有数个那个女人的替代品,让她们刻意的模仿她,然后又不择手段的保护我,然后折磨我的精神,看着他的狠毒和偏执的疯狂,他看着我时,我感受的到他强烈的欲望,他本是个不顾及人伦的人,不过很庆幸,我在他彻底疯掉之前死掉了。”
陌痕听着云姝的话,不愿意想,她曾在怎样的地狱里活过。
“这样的帝王,做不了一个好帝王,虽然他也许想要给百姓好的生活,他的眼里,巍巍皇权比天下子民重要的多,我根本救不了他们,可是,我不想像宫里其他人一样。”
“很难得。”陌痕不禁感叹道。
“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失去良知,不甘心变得污浊。”云姝声音还是那么淡,却那么深刻。
“所以你每日一丸寒毒,用********虐待你自己。”陌痕悲愤道。寒毒服下后,身上每根骨头都有被冻裂的感觉,她却支撑了两年。
“只能这样,那个皇上啊,太聪明太危险,他既然不让我死,我死去便是如此艰难。”
“最后,寒毒让你化作一摊血水,尸骨存。”陌痕用力的盯着她,她笑得奈。
有一阵阵的风刮过她们俩,吹拂她们的发丝,撩起她们的衣角,空气那么好,却带不走伤痛。
“我承认前世活的很窝囊,可是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陌痕说:“其实烨国实力很强。”
“我可以打赌,烨国命数不会长。”
“好,我也想看看,烨国命数如何。”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皇帝,这样的云姝!
陌痕离去,她想责备云姝几句,却不忍。
云姝眼角余光看了陌痕的背影一眼,便又看向天空,云朵洁白,它们没有欢喜悲凉感受。
右眼一滴血泪划过白皙脸庞,她起身,走到山顶悬崖边上,轻轻笑了,用手帕抚住脸颊,血泪顺着前一滴滑落的痕迹滑下。
“愿来世,我能做一朵知觉的云。”
云姝抬头哼着歌。
这不知何处听来的歌谣,让她端的喜欢。源漪在她背后的一颗树旁,声的摇了摇头,师傅沉默着,心痛却法述说。
两个如此狠绝的人,如何生出了这样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