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每日都见得到沈行舟。
令我想不到的是,单单我们的军队就有几十万人,加上有敌军在周边埋伏,虽然分散的很开,但他怎么能一下就找到我?
所有的疑惑,在父亲的回信里我突然就全明白了。
父亲说沈行舟来长沙之前告诉过他,我来长沙这个连队也是父亲安排的,捎着把我在这边的事情告诉了沈行舟。
一切都说的过去了。
我有点苦恼,我这样贸然前来,不会给沈行舟带来麻烦吧。
父亲还要他看住我,他肯定不乐意。
我本想去找他的,但最近每次见到沈行舟,都是在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里,经常会被埋伏的日军发现,所以总在换窝点。
受伤的人越来越多,我日日夜夜地不睡觉都忙不过来,有时候碰见,也只是匆匆对视一眼,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还是等有时间再问吧。
晚上替班时我终于能休息一会了,在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我只能坐在院子前的门槛上抬头看月亮,但那月亮有时也不出现,被深埋在云雾里。
这仗打的不分黑夜白天,现在已经入了深夜,但耳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枪响。
高频的劳动让我的身体变得疲惫不堪,有时候中午吃着饭都能睡过去,我靠着大门的墙角,这是我来这许久,极少能享受静谧的时光。
沈行舟现在也许还在战场。
这几日行动下来,都是他冲在敌前,我藏在敌后,我们的配合意外地有默契,也许军人和医生之间就是有这样一种不言而喻的合作精神。
这里的天气虽没有山东那样寒冷,但也夹带着瑟瑟凉风,我拿着湿面馒头一口一口咬着,突然被一只手握住:“现在不忙?”
我抬眸一看,灯光很暗,听声音好像是周枝,我迟疑地问:“怎么了枝枝?”
她低下头和我平视,眼睛眨了眨:“有个人给我们带了面包,快跟我来。”
我被她拉到屋里,确实在这种枪弹密集的地方,我很久没吃过一顿好饭了,上次吃面包还是刚到这里的时候。
周枝撕了一大块给我,往嘴里塞了一口:“太香了吧。”
我又掰了一块,面包在屋里的炕上暖着,现在还软乎乎的,我边吃边问她:“哪个好人送来的?”
“就是你上次见的那个啊。”
她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最后蹩着眉补充:“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说这是军粮,看来他们比我们吃的好点。”
我一下就愣住了:“沈行舟,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啊,”周枝咽下去一大口,吐出一口气,“他从后门进来的,我本来想叫你,一转头你人没了。”
我立马跑到后门去看,周枝“诶”了一声,在后面喊我:“你别追了,他应该早走了。”
外面很黑,这地方靠着山,后门一点灯光都没有,显得阴森森的,我怕有埋伏没敢再往外走,关上门回到院里。
周枝吃完面包就去干活了,外面源源不断地送来伤员,半夜也不消停会,忙到晚上两点我才去睡觉。
这两天营里要开个集体会,医疗队也要去跟听,敌人打到家门口了,党部应该是想改变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