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惨不忍睹的半张脸，一看就是被人扇出来的，还得是个劲大点的。
几道目光在贺方旭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回来。
“哟，挺帅一帅哥，脸咋了？叫人打了？”
“谁打的啊？好惹不好惹？名字报上来哥几个看情况给你报仇去。”
“你他妈闭嘴吧！老贺喝酒！”
“我说新来这位也得喝吧……”
“都喝都喝！别磨磨唧唧的，倒六杯给满上，别的等会儿再说，先把这六杯喝了。”
这场面项往挺尴尬的，但是也不怵，老爷们上了酒桌什么话都敢说，脸皮这块他还是够厚的。
就是这大早上的就开始，今天得喝到什么时候去？
项往不会抢着挡那三杯酒，等贺方旭一一拿起来喝了，他才走过去，也一口气干了。
“哎，爽快！”
“先跟哥几个认识一下吧，跟老贺大学一个宿舍的，我……苗阳。来干一个。”
高中同学，大学同学……项往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垫一下，一桌转过去又喝了六杯，才终于被拉到贺方旭旁边坐下。
项往脑子都有点蒙，手撑着膝盖，头微微低着，目光都直了。
赵秉行也是贺方旭大学舍友，给贺方旭面前的酒杯里倒了点酒，下巴朝那边扬了下：“喝高了？”
“没，”贺方旭跟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喝蒙了。他酒量挺好的。”
赵秉行刚才没给项往灌酒，皱了皱眉：“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么喝……你干什么啊？”
赵秉行看他没反应，胳膊伸过去拍了拍项往的肩，等人抬起头才说：“吃点东西。”
“谢谢。”
项往喝到后面也着实有点撑不住，昨晚睡地板上好像还有点着凉……头疼得跟要裂开了一样，靠在包间另一边的沙发上睡着了。
再醒来包间的的灯已经关了，很安静。
项往从沙发上坐起来，昏暗中看到有张白色的纸飘了下去，他捡起来，用手机光照着看了一眼。
是贺方旭的字，让他醒了自己打车回去。
项往其实不明白贺方旭折腾这一下要干什么，好像只是给他这些朋友们展示一下，这个怂逼被我这么打都不敢说什么……
是羞辱吧……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从兜里拿出口罩，项往站起来，眼前冒星星。
走出去打了辆车，回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趴床上又睡了过去。
项往又睡了一整天。
有只手在他额头上试探，身上全是汗。项往一把推开了那只手，翻了个身。
“起来吃药，你发烧了。”贺方旭不是这几天那种阴阳怪气的调了，像他们刚认识那会儿，礼貌中带着疏远。
项往晃了晃脑袋，强打起精神，坐起来，看着贺方旭，拿过他手里的退烧药，没用水，就着唾沫吞了。
“谢谢。”项往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他三觉睡了一天一夜。
“我好饿，”项往站起来腿还有点发软，“你吃了么，应该还有点面条。”
他没得到回复，也习惯了，打开冰箱往里面看。
“我不吃。”贺方旭说，“我叫人买了饭，你坐着等会儿。”
“……哦。”项往抓了抓头发，走沙发旁边坐下去，抱着抱枕，又有点犯困，头往旁边歪了一下也没惊醒。
饭送上来，贺方旭走到门口拿进来，清淡的粥，还有馒头和少油少盐的菜。
项往坐在桌子边全都吃完了，去浴室洗了澡，洗完后走出来。
“你真的不肯开口问么？”贺方旭拿了支烟，没点，又放回去了，“我和由思莹没怎么，我回家里有点事，不知道怎么跟她碰上了。”
项往“嗯”了一声：“那你要做爱吗？”
“你别非得招我。”
项往脑袋垂下去，手指揉了揉额角：“对不起，我糊涂了，说话没过脑子。”
“还有十天，”贺方旭说，“我还是那句话，这段时间你只要能憋住，我们立刻结束，你想当朋友也成，想以后见了面当不认识也成……你要憋不住，我一个眼神你就得跪我脚边，我抬根手指你的狗鸡巴就得翘起来，懂么？”
项往没抬头，喉结滚了几圈，声音压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话，很久以后才低声说了句。
”懂。我懂。”
“今天这件事，我得跟你道歉。”贺方旭说。
项往头终于抬起来了，直视着贺方旭，凑近能看到他的下颌轻轻颤动。
“我以为那个新闻你会不高兴，”贺方旭说，“我想把我朋友介绍给你，那时候说了带你去山西，是我违约了，你现在暂时也没时间去。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但我觉得把他们介绍给你可以作为补偿。
“这件事我知道跟由思莹被拍的时候就定了。我跟你说实话，我生气、我打你不是为了管彤，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在这方面你的道德标准比谁都高。
“我是气你问都不问，就擅自给我定罪。”
项往被他这么看着，跟定住了一样，身体坐得很直。
贺方旭笑了一下：“这么说好像又是在给你挑，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他们让你摘口罩的时候我想拦没拦住。”
“……别说了。”项往截住了他的话。
“你接受我的道歉么？”贺方旭说。
项往沉默了很久，才语速很慢地说。
“你这么说话，比打我还疼。”
项往看着他的眼睛，想到那年在出租屋里的温水，不管多少次，他的膝盖生来好像就是要给贺方旭跪的。
他走过去，左手按在贺方旭的大腿上，双腿着地，跪了下去。
“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