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浅稍稍小憩了一会儿,正喝着茶呢,便瞧见迎门走来三个人。
陈萱站止于门前,身后随行的一老一少前后进入小书房。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
“许言午拜见公主殿下!”
大管家符弘和公子许言午先后见了礼,涂浅随之抬手示意,同时道了声“免礼”。
“殿下唤我二人前来,不知有何吩咐?”符弘端着一脸慈蔼躬身示问。
“符伯,我院子里的掌事姑姑换萱儿了,你记得吩咐下去,还有,我不在府上时,府中大小事情皆由许公子定夺,你从旁协助,其他一应不变。”
“是。”
“商铺那边叫庆芸掌着,我观庆临机智聪敏,让他回来跟在许公子身边吧。”
听罢,符弘顿时眉开眼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强忍着激动,言道:“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去吧。”
……
待符弘出了书房,许言午才斟酌着言辞试问:“不知公主此举何意?”
“你不是一直想摆脱公主府么,作为交换,我们立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本宫决定放你自由啦,但是有个条件,你须留待府上一年,把符庆临带出来……有事你只管找符伯。”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条件?”
“你若想离开,便只此一条路。”
“一年?”
“是。”
“公主殿下素来想法多变,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能信几分?”
“这个好说,我可以给你写一纸契书,立字为证。”
“公主若能言而有信,许某必定毫保留……只是……”
“只是?”
“公主……不是看上这副皮囊了么,怎么、这一落水之后转改主意了?”
“咳咳……呃,许许啊,你是品貌双不假,可本宫也是要脸面的人,先前种种、那是本宫年轻气盛不懂事……经此一遭,本宫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不可强求,往后我不会再打你的主意,待约定到期,你便可自行离去。”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转身之际,许言午犹疑着小声说了一句,“我……那天……我以为你是有意为之……所以才选择视而不见的……”
涂浅故作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你果然瞧见了……”
“我……”
“妨,本宫不怪你……许言午,恭喜你啊,即日起,你就是我公主府上的客卿了。”
“多谢公主信赖。”
“本宫乏了,你走吧。”
“公主且安,言午告退。”
“退吧。”
……
许言午走了,涂浅一个人坐着发了好一阵儿呆,抬眸之时,已见太阳斜落。
迎面微风徐来,吹得风铃叮当作响,涂浅缓缓起身,踱步行至院中,她取出腰间软剑,就着落英缤纷,一舞就是一个时辰。
许是情绪得以释放的缘故,沐浴作罢,她这心情总算是愉悦了不少。
用罢晚膳,略读了几卷闲书,不知不觉夜已过半,涂浅正待宽衣就寝,猛听得一人咋咋呼呼闯进门来。
“殿下、殿下,我回来啦!”
一阵旋风自门外呼啦啦席卷而来,转眼间,李清漪便近跟前,幸得涂浅眼疾手快伸出一手巴掌扒拉住她的脸庞。
虽然嘴上嫌弃万分,但她的眼中却是盛满了笑意,“李清漪,你能不能好好的?这才刚回来就想回去是不是?!”
听罢,这“咋呼精”总算是安分下来了,只见她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委屈的看着涂浅,“殿下,我就是想你了嘛,你可别再赶我了,我不想跟那般老爷们儿待一块儿。”
“眼睛怎么了?受欺负了?”
“没有。”
“那你委屈什么?”
“我没有。”
看着她吧嗒吧嗒声往下掉落的眼泪,涂浅忽觉眼睛酸涩,她强忍着泪意,一边抬手替她拭去泪水,一边温声哄道:“好清漪,不哭了、好不好?”
“殿……下……”李清漪哽咽着,泪水越发汹涌了。
“清漪,我让你受委屈了,怪我眼盲心瞎、听信谗言,我了,你别哭、好吗?”
涂浅言罢,李清漪顺势就扑进了她的怀中,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殿、殿下……”
涂浅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出言安慰,“不哭不哭,我在呢,以后都不赶你了,好不好?”
听得保证,李清漪放开她,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在抬手粗鲁地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她抽抽噎噎的说道:“殿、殿下……清漪……从未怪过你,真的……我哭是因为……因为……”
眼看着小丫头又要忍不住泪坝决堤,涂浅忙捧住她的脸,使劲儿揉了揉,“不许再哭了,丑死了。”
这一打断,李清漪真就给它硬憋回去了,“丑就丑呗……”她满不在乎的说。
“我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赶回去,真不怪我?”涂浅小心翼翼地问。
“殿下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李清漪眼睛红红的看着涂浅,眼里那种发自内心的信任和毫不动摇的坚定到底还是叫涂浅破防了,她偏过头去,声音略带哽咽,“你怎么就能这么傻呢。”
见此,清漪忙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殿下,我听说你落水了,你没事儿了吧?”
涂浅调整了一下情绪,镇定地坐回了椅子上,习惯性抚摸着玉扳指,清了清嗓音,她道:“没事了。”
“你不会凫水,柳絮她明明知道的!”
“不提她。”
“对,咱不提这个叛徒,亏得你对她那么好,居然还背叛你,可恼、可恨!”
“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呢?”
“我只恨她伤了你的心……”
“都过去了,不提了。”
“要是事发之时我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了,我肯定不会让你落水,还能当场哐哐捶死她个叛徒给你报仇!”
“喲,你有这么大能耐呢?!”
“那当然,我这两年也不能白练啊……”
“你呀……怎么就光长个儿、不长心眼儿呢……”
“我都长了……殿下,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你话的,你哪天要是忍不住生气了,也别赶我走好不好?”
“不赶你走。”
“真的?!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骗人!”
“好……你说你、上哪儿跑得这一身汗呐,臭死了,赶紧去洗了睡一觉,明日卯时我要出城,你随我一道。”
“遵命!”
……
次日一早,天色将明未明,涂浅悄然出了西城门,早早候在了十里亭外。
约莫巳时一刻,见有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自远处向十里亭缓缓驶来,前前后后拢共跟了十来名随侍。
“殿下,是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