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似乎超出了涂生生预料的范围,涂生生愣了一下,才回道:“生生欣赏云王殿下的坦诚。”
其实雨潼槲早就察觉涂生生的不自在,但他恍若未闻,这才又拉开两人的距离,在椅子上坐正了,但是视线一直都放在涂生生的身上,就好像被形的东西紧紧黏住了。
“倒也不必,这仅仅是一句玩笑话,”雨潼槲正色道,“说正经的,如今这个局势,在雨都,你谁都不可信任,吃穿用度样样都要留心……必要的时候本王可以勉强帮帮你,但是一切都不是绝对的。”
“云王,你在前后反复,”涂生生又是微不可察地往后面挪了一些,“前脚你言谁都不可信任,后脚你言你会来帮帮我,而你说的话,我到底应不应该信呢?”
雨潼槲似乎有些意外,这是第一次,雨潼槲有了法反驳的感觉。
“暂且不与你打这些嘴仗,”雨潼槲面上看起来恙,转移了话题,“总而言之,我只需要一句话,瑾兰公主愿不愿意和云王殿下合作。”
涂生生毫不犹豫地开口:“慢着,合作这件事,是要看缘分的,是要看诚意的,我看云王殿下与瑾兰公主缘分未到啊。”
“哦,”雨潼槲面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毕竟不是小事,本王就留一些时日,让生生好好考虑考虑。”
涂生生就这样看着自说自话的雨潼槲,一言未发。寻常的人被涂生生这般盯着,早就该怵了,可涂生生看着雨潼槲好像下一刻就要笑出来似的。
雨潼槲走到窗边,末了又回头道:“时候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去歇息了,生生也要好好养精蓄锐,毕竟明日说不定就是一场鸿门宴,让人一去不返啊。”
见雨潼槲准备离开,涂生生一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立马就躺在了榻上,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有气力道:“不劳云王殿下挂心。”
然后雨潼槲就这般跳了出去,没了声息。
涂生生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突然却感觉身子下面有什么东西硌在身下,极不舒服。她皱眉把那个东西拿到手里,但太黑了,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凑近闻闻有一股草药的清香,好像略微抚平了涂生生的烦躁。
有一些熟悉……可惜当时涂生生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在何处闻到过,就在这时,久违的困意却侵袭了她,她将这包不知从何处来的东西放到了枕边,伴她入睡,竟有了一夜好眠。
次日,白日里出奇风平浪静,只有未曾露面的登王遣人到驿站送了对玛瑙镯子,尽管算不上珍贵,但样式是独一份儿的,应当是用了些心思。涂生生碍于腿脚不太利索以及多日奔波筋疲力尽,也没有出去逛逛,就在驿站待了一日,只遣了青风出去摸摸地皮。
去夜宴前,思思忙前忙后了接近一个时辰,在涂生生那可以堆成山的首饰堆里精挑细选,可以说是什么华贵用什么,着在身上的也是尽显华丽的襦裙,涂生生对镜一看,还真有了大国公主的意味。
思思站在一旁,尽管是每日都与小姐形影不离,但涂生生平日穿着较为清婉清丽,皮肤又极其白皙,整个人就像冰,冷淡不食人间烟火。但今日这么收拾一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明艳不可方物,就好像你以为你拿到的是块冰,实际却是一块剔透的玉。
涂生生到大殿的时辰算早,可云王来得更早。思思搀扶着涂生生入座后,涂生生便招呼思思去御膳房盯着,然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雨潼槲,便再未给他一个眼神。但雨潼槲似乎天生脸皮更厚些,便一如既往地盯着强忍不耐的涂生生,但是也没有上前搭话。
但其他人论是何官职都络绎不绝地来了,都免不了向涂生生或长或短地打个招呼,找不到话说也要寒暄两句。
“小姐,”思思匆忙地从御膳房赶回来,蹲下靠近涂生生道,“思思在御膳房待了接近半个时辰,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涂生生点头回应。
“小姐……”思思纠结了一下,还是虚虚地指了指站在涂生生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宦官,“就是他好像趁着司膳大人顾及别处的时候偷食了小姐的膳食,思思刚想拦住他,他却一溜烟儿不见了。”
生生微不可察地向后面看了一眼,是个颇为年轻的小太监,此刻低着头看着地衣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没有一点心虚的模样,似乎是个惯犯。
“妨。”涂生生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一位长得和雨潼槲有三分像,但浑身皆是轻浮气质的郎君朝自己走了过来,最惹眼的是,房任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位郎君后头,这位郎君的身份不言而喻。
“见过月王殿下,”涂生生率先开口,并朝着房任点点头,“想不到房先生今日也来了。”
雨陆绫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出,微微行礼后道:“见过瑾兰公主……美人真是好记性,还记得本王身边的一个小人物。”
“月王殿下谬赞,”涂生生假意腼腆一笑,“瑾兰还得多谢月王大人送到驿站的厚礼,着实令瑾兰有些惶恐。”
雨陆绫听此言,有些着急地向前走了一步,摇手道:“此言不对,像瑾兰公主这样的美人,什么稀奇罕物都是……”
雨陆绫突然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涂生生的身后,涂生生刚想循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只听“砰”一声,刚刚还好好站在那儿好好的小太监一瞬间就倒了下来,脸朝下砸到了涂生生的左侧。
涂生生瞪大了眼,顿时冷汗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