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生生伸出手,示意青风扶起自己,青风照做。青风本想扶着小姐往人群的方向走,不料涂生生确原地停住,然后扭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微微弓着背的青风。
“今日我尚且只是伤了脚,没有什么大碍,”涂生生顿了顿,“你是阿兄以前的副将,阿兄很看重你,想来你待在我身边背井离乡是断了你的路,你认为不会再有更大的作为,自然是不忿的。”
青风愣了愣,道:“小姐是什么意思,我自然是忠于涂将军的。”
“我只是不明白,阿兄看重的人才,居然不明白什么是调虎离山之计……”涂生生假笑,语气里带了几分冰冷,“到底是阿兄的眼光出了问题,还是人心出了问题,毕竟你只是忠于阿兄,不是对阿兄言听计从,在你的眼里,我死了才是真的对阿兄好,是吧?”
然后涂生生靠近青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以前阿兄是你的将军,现在我是你的主子,识时务者为俊杰……”
青风不禁吞了吞口水,不敢直视涂子梅,涂子梅继续道:“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日后该如何做,青风心里清楚。”
青风这才缓过神来,立正了身子,莫测地看着涂子梅:“公主殿下,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阿兄想杀你呢?”
“不用挑拨离间,”涂生生看了看马上赶到的人群,果断道,“阿兄不会。”
青风沉默,扶着涂生生往外走。
当夜,背井离乡之人,身处漩涡之士,均彻夜未眠。
跋山涉水,又是好几日的颠簸,涂生生一行人是终于到了雨国,雨国的皇帝似乎是对瑾兰公主的到来非常重视,派遣了许多兵士,清了一条甚宽的道迎涂生生入宫。两边聚集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都在议论着什么,但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到了马车不能进入的地方,涂生生在思思的搀扶下颇为困难地下地,一行人在此已经恭恭敬敬地站了许久,为首的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公公,一见到涂子梅便喜笑颜开:“见过瑾兰公主,在下朱自,领了陛下的旨意前来迎接公主殿下。”
涂子梅微微回礼,礼貌道:“谢过朱公公。”
“公主殿下不用与小人客气,”朱自的嘴咧得更开了,“听说殿下路上被刺客袭击,伤了脚,走路不太利索,陛下特地命小人准备了这顶好的轿子。”
涂子梅恭敬地对着大殿的方向行了一礼,面上带着笑:“陛下居然考虑如此周到,生生感激不尽。”
朱自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移开身子,伸手示意:“瑾兰公主,请吧。”
上轿后的路似乎略长,轿子也很慢,涂生生坐轿上,望着头顶,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朱自请自己下轿的声音。
她在阶下抬头,看着雨国皇帝的宫殿,九成新,让她想起了云国宫殿偶现裂缝的台阶,大人受诏进宫见先皇时,李祺总带着自己和阿兄在台阶上玩耍,都是耍些孩童的玩意儿,有的只是在一起时候的欢声笑语与短暂离别时候的依依不舍。。
可是人心思变,李祺荣登大宝,但却没有了自己的玩伴。
宫人推开宫殿的大门,门里坐着的不是一脸虚假的李祺,是一身浩然之气不苟言笑的半老的雨国皇帝,雨思祖。
涂生生只抬头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由思思搀扶着上前,行大礼:“云国瑾兰,参见雨国陛下。”
雨思祖也没有像李祺那样走下来扶起涂生生,只是点点头,双手在空中虚虚一扶:“瑾兰远道而来,腿脚也不利索,近日便免了这些礼数。”
思思扶着涂生生站起,涂生生抬头,一脸感激道:“谢过陛下。”
“我索性也不与瑾兰绕弯子了,”雨思祖道,“朕膝下有五子,除开已婚娶的步王,只要瑾兰心悦,朕就做主给你们定下婚期,只愿云雨两国修得百年和平。”
“陛下有此心,生生不胜感激,两国修好,百姓自然得益,”涂生生故作娇羞道,“只是瑾兰觉着两情相悦自是最好,再者阿兄也念叨着想喝瑾兰的喜酒,所以必定也是要问问阿兄的。”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宦官有些尖锐的声音:“云王求见。”
雨思祖沉思了一下,对着站在一旁的朱自道:“宣,正巧让瑾兰见见四郎。”
“宣云王雨潼槲觐见——”
紧闭的殿门再次被推开,涂生生下意识回过头向门外看去。
逆着光,那里站着一个肩宽腰窄的身影,身形颇为高挑,很是赏心悦目。
但这些都不是涂生生最关注的点,涂生生只看到那双熟悉的淡灰色的双眸,此刻又是戏谑地盯着瞪大了双眼的涂生生。
云王不急不躁地进殿,行礼,然后站在涂生生的另一侧,偏过头看着还没有收回自己表情的涂生生:“瑾兰公主方才说,两情相悦是最好,那本王如何?”
涂生生有那么一瞬想剐了这双怎么看怎么讨厌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