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潭察觉孟慈不适应,看他一眼,没多解释。
将他校徽位置托起来,甩出小刀子,一点点将白明珠的废口香糖刮下去、
等蜜桃味的胶体剥离,刘潭才收起工具。
折叠小刀放回内兜。
刘潭扔下哭鼻子的小草包,穿过铁门,返十三班。
孟慈在荒废野草中坐到下午上课铃响起,才一瘸一拐拖着一身伤起来。
他爱刘潭。
他留在昙湖一高的唯一理由,就是有刘潭在。
刘潭救他一次,下次让他喊。
但可怜的孟慈明白,下次,下下次,他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像刘潭那样,穿过杂草堆,带着救命的正义之光朝他而来。
“孟慈”可以有几百个,几千个。
而刘潭,却只有一个。
……
高三课程紧。
刘潭下了晚自习,听着语法解析回家。
刘河跟刘冠军又在院子里吃饭。
灯泡忽明忽灭,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去碰绳子。
正嘀咕接触不良,刘潭进来。
“小潭,可放学了!”刘河没喝酒还像个人,亲切的接刘潭书包,“饿坏了吧,锅里有大包子,刚热好,你赶紧洗手拿一个吃,韭菜鸡蛋馅儿,特鲜亮。”
刘潭绕开刘河,“你吃吧。”
“哎哟,宁采臣也得吃饭不是?”刘河听刘冠军讲自己醉酒骂人,满脸讨好,“别生气了啊小潭,你哥这臭嘴就这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这么多年咱俩相依为命,刘佩兰那老婊子管都不管你,还不是哥里里外外照应点?亲兄弟就是这,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着百年以后咱俩也得相依为命,尤其那刘佩兰,更不是个好东西,把你生下来养一半就不管,算什么娘——”
他跟狗皮膏药似的。
刘潭被黏的烦,停下步子。
“咋,咋了小潭?”刘河怕他,“干啥这样看我?”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刘潭扯开刘河拽宽厚潮热的手,“我鸡蛋过敏,韭菜味闻到就呕吐。刘佩兰用那个给我断奶,害我一个星期高烧不退,全忘了?”
刘河真是忘了。
一丁点,指甲盖那么大点都没记起来。
刘潭耐心耗完,没看他,径直低头进屋。
刘冠军一手拽着灯绳,大气都不敢喘。
等人进去,这才捅咕刘河:“我说什么来着,买包子买包子,我就说你买包得出事。谁跟你一样爱吃那壮阳的东西啊,人刘潭是高中生,你真当跟咱三十来岁老爷们一样,需要强身健体?”
刘河也怨他:“那你不早说,我寻思刘潭是我亲弟弟,没准爱吃的跟我一样呢。”
“你昨天可没把人当亲弟弟,说话那叫一个难听,还骂人拖油瓶。”
“行了,赶紧滚,今儿田螺卖完了,没你凑热闹的份。”
“他妈的傻种,这不是你求我讲刘潭为啥发火的时候了。”刘冠军笑骂一句,照刘河后脑勺一掌,“忘恩负义不你?啊刘王八,刘老鳖?”
“你他妈个傻逼!”刘河提着裤子要追,刘冠军撒丫子就跑,眨眼跑没影,累的刘河够呛。
“你他妈的刘冠军,老子日你祖宗!跑的怪快,这会儿不像三十来岁老爷们了,像他妈的野兔子。”
他骂了两句,进屋闻了闻最爱吃的韭菜鸡蛋包子,忍住了,没吃。
——然后进屋去找刘潭。
刘潭晚饭没吃,在灯下解题。
虎口上放一只圆珠笔,也不转,就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