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从榻上站起,指了指沈淮萧,气急之下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随后愤愤一甩袖,转过身去背手而立。
沈淮萧单膝跪下,沉声道:“事关臣幼弟之事,臣确实不知情。”
“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沈淮萧一言不发,早在几位大人遇刺时就提前做了准备,宣王也被及时救下,没有受太大的伤,但是沈淮奕的出现,太突然了,这让他甚至生出了有人针对侯府的觉。
“朕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为人,可是这在上京如此行凶之人却是你的亲弟弟,说出去,朕如何向各位大人还有宣王交代,淮萧,你可真叫朕为难啊。”
沈淮萧突然想到了尚玉京,再一看到眼前的皇上,心里总归是有点膈应。
“臣自请去禁军代军一职,一切由皇上做主。”
皇上重重叹息一声。
“这些时日总归是要委屈你了,待日后查清缘由,定让你官复原职。”
“臣……谢主隆恩。”
沈淮萧回去的路上碰见了皇后,小团子的身后跟着个小丫头,觉得眼熟便多看了几眼,后面才想起了她是谁。
那个想给尚玉京生孩子的女人。
“侯爷,侯爷?”
尚玉京叫了两声,沈淮萧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黑暗里,他看不清尚玉京的脸,只能嗅到他洗沐后的熏香和淡淡的药香,烦闷的心情竟慢慢的缓和下来了。
“侯爷,要做吗?”
声音很轻,也很小。
尚玉京身上穿着单薄的亵衣,轻轻一扯,上衣便送散开来,他抓着沈淮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触摸到温热的肌肤,滑腻的触感,沈淮萧一改平常地抽回了手,反而将亵衣给他系好,说:“今天不想做,没心情。”
“那玉京去打热水给侯爷擦身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
说话间,沈淮萧松开了尚玉京,临走时将屋子燃了起来。
尚玉京撑起半边身子,又晃晃倒下,只觉得被沾染上的血腥味有些难闻,按下反胃的欲望,背对着烛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淮萧靠在池子里,闭眼沉思着该如何解决沈淮奕这个大麻烦事,如今这事他没法插手,而且还得想办法从这件事情里把侯府摘出来。
更何况,爹娘那里也很麻烦。
捏着眉心,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从来不知,沈淮奕被养的如此癫狂,这连月来更是没见过一面,如今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拿过一旁干净的衣物披上,一路上留下湿哒哒的水印。
他一打开房门,就见不远处急匆匆跑来的沈泽明和连氏。
果然,这么快就来了。
他烦躁的甩了甩头,语气也有几分不耐。
“爹娘这么晚不睡来找儿子干什么?”
连氏不悦的拧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态度,爹娘来找你自然是有急事,怎么还找不得了?”
他甩了下湿透的头发,说:“娘想多了。”
“沈淮萧,你最近腻在那娼妇身上的时间太多了,是他在你耳边吹了什么妖风,让你现在这么目中人!”
沈泽明觉得这话有些重了,沈淮奕是孩子,淮萧不也是亲生的吗,他扯了扯连氏的袖子,向连氏投去了眼神,谁料连氏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抽回了袖子。
沈泽明尴尬的望了眼沈淮萧。
沈淮萧也冷了脸色,“娘,若是为了沈淮奕的事情,抱歉,淮萧能为力!”
父母今晚如何得知沈淮奕被抓的事情他暂时不计较,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能所顾忌的把人安插在他身上来。
“你什么意思,那可是你亲弟弟!”
沈淮萧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就因为他是我亲弟弟,皇上为了避嫌撤了我的职,说不定以后还会因此生了嫌隙呢。”
他忽然想起,先皇在时,国公府恩宠不断,那个时候反倒是他们侯府备受冷落,沈绵之死,先皇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扣了他几个月俸禄再其他,反观他因为踹了尚玉京一脚,而被杖责五十。
他去南月,并非全部因为尚玉京,也因为他察觉到处境尴尬,又不能拿尚玉京如何,只得含恨负气离开。
沈泽明向来是听连氏的,脑子简单的很,一听沈淮萧的话,不由得焦急了几分:“淮奕到底犯了什么事?”
沈淮萧反问:“难道那人没告诉你们吗?”
沈泽明心虚的不敢抬眼,倒是连氏,一双美目圆睁,不怒自威。
“沈淮萧!”
沈淮萧不知怎么地,瞧着连氏发火,莫名的有几分出气感,从回来的这些天,不断给他安排女人,或者安插眼线,他因为敬重她而几次忍让,偏偏她踩着自己的底线肆忌惮。
尤其那次他私自杖毙点珠,从柯便一蹶不振,他虽痛恨他不争气,可又念着少年心碎,便批了他三个月的假,把点珠的尸体交由他安葬。
“娘,我房里的人还在睡着,你可别吵醒了他,况且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儿子可是犯了皇上大忌,上京凶杀案的凶手啊,可就是他呢!”
沈淮萧说这话时,带了些报复的意味,他从抓到沈淮奕,面见皇上后就一直觉得不痛快,身为自己的亲生父母,为幼子求情这情有可原,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质问他,着实可笑!
“这……这……”
沈泽明连连说了好几个字,也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不由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连氏。
连氏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只是抬头看了眼沈淮萧,愤愤甩袖离开。
沈淮萧抬了抬胳膊,丝丝尖锐的疼痛袭来,扯了扯嘴角回了屋,还是跟尚玉京待在一块舒服,能排忧解难还能疏解情欲,一举两得。
他转身进屋,发现尚玉京坐在床头,看到他时露出浅笑,“侯爷,快来。”
沈淮萧发现心口处不受克制的狠狠一跳。
烛光下的尚玉京,周身似乎都笼罩着层淡淡的光辉,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再次感觉到眼前人是那般的不真实。
他走过来解着外衫,随口道:“怎么还没睡?”
“玉京想等侯爷一起。”
沈淮萧解衣的动作一顿,若其事的熄了蜡烛,上床时将尚玉京搂在了怀里。
温暖的侯府变得冰凉,怀里却很温暖。
他睡不着,反复琢磨着沈淮奕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宣王发现是他弟弟,生出怀疑是情理之中,皇上撤职是为了避嫌,母亲赶来是焦急,按理来说都没有问题,但怎么有种被绕进去的感觉。
黑暗中,他幽幽叹了口气。
“侯爷,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吗?要是不介意的话,玉京愿意为侯爷分担。”
沈淮萧双手枕在脑后,揶揄笑说:“你能分担什么,用你下面这张嘴吗?”
尚玉京沉默了一秒:“侯爷要是想,玉京自然愿意分担。”
“爷被撤职了,以后倒是多了陪你的时间。”
“是因为下蛊的凶手吗?”
“你倒是心思玲珑,猜的不。”
尚玉京斟酌一下才开口:“玉京斗胆,猜测一下侯爷为何事烦扰?”
“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