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长空,绵云万里。
耸立高崖之下,一小子身着粗衣草鞋,麻绳束发,眼波明亮,面容稚嫩。背负长剑,越身三寸。
少年悠然抬头,举手遮阳,嘴角升起的笑容仿佛背后暖暖的阳光,望着一眼看不到顶的高崖轻叹一声道:“这次应该可以上去了。”
说完微微屈膝弓腰,运转真气,周边砂石草木突然像蚂蚱一样在地上跳起来,“轰”的一声少年一步跃起,腾空三五丈高,再上一步身形已至漆黑的崖壁上,地上的砂石还未停止跳动,少年已在高崖上跳起数次。
目力可及的崖壁漆黑陡峭如同立起的竹竿,少年纵使内力深厚,也只能在崖壁上腾起不足十次,当其快要力时,刚好到达第一只插在崖壁上的木剑。
少年单腿蹲在入壁三分之二的木剑上,再次运转真气,身体瞬间弹射而出,如猎隼出击一般直直向上攀升。
如此方式少年试过不知多少次,只记得已经有三年了,这万丈高崖已被插满了木剑,两个时辰后少年到达了崖壁上的一个小山洞。他躺在洞内的草席上,跷起腿一只手撑着头啃起了兔子腿。回想起了半年前师父要离世时的情景。
“寒星……寒星快进来……我有话跟你说……咳咳”
正在草屋外劈柴的少年听见叫声后急忙起身跑进屋里,看到草席上坐着的白发老人面色灰暗、精气涣散,便知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要发生了,赶紧上前一把搂住老人说:“师父,我来了。”
白发老人眼见气数将散,却还满目忧愁、语重心长地说:“寒星,我就快不行了,我知道你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一直想去找自己家人,想带我重归江湖……”老人还没说完张寒星就开始哽咽起来,抽泣道:“师父您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带您上去的,您是剑圣……”
沐阳合看出了张寒星心中的不舍与愧意摇摇头说:“孩子,你我在这崖底十八年了,我能活下来就是上天为了让我造就出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扰了你的剑心!在三年前我将一切都告诉你时我最害怕的就是你法接受而走火入魔,好在你心智成熟,否则我将抱憾终生啊,寒星你一定要记住我教你的话,回归江湖后绝不能……”
“绝不能让仇怨蒙蔽双眼,不能为祸武林,要惩恶扬善。您放心我绝不会辱了您的名声。”张寒星一把擦去眼泪坚毅地说。
沐阳合面容缓和了下来,一束夕阳照进草屋内映在了沐阳合的白发上好似天神归位一般,他摸了摸张寒星的头说:“如此我便此生憾了,今晚我们再看一看天上的星星吧。”
“好”张寒星轻声答应道。话音刚落,沐阳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随之龙首低垂身躯下坠。张寒星抱起了老人,身姿挺拔,并没有流泪,他知道师父最不愿意看到他流泪,因为从小只要自己有一点难过老爷子就会认为没有照顾好自己而感到内疚。
三年前沐阳合告诉张寒星的身世时,张寒星心里真的难以接受,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知道了自己的家人在一夜之间都被杀了,而师父为了救自己被打落悬崖,虽侥幸存活却折损了大半功力,这十八年间在教他武功的同时,也间断地将自己的内力都传给了他。
当年二人能够侥幸存活除了靠沐阳合深厚的功力还要多亏了距离崖底五丈高的大瀑布,若不是这大瀑布接住了力竭的剑圣,二人必然尸骨存。
张寒星就将一代剑圣沐阳合葬在了这大瀑布后面的山洞里,这里没有野兽的惊扰,没有风雪的侵蚀,世间除了这万丈绝壁又有何处敢葬举世双的飞云剑圣。
张寒星啃完了兔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再次回到崖壁上飞跃腾挪。傍晚时分他便到达了这绝壁高崖上三分之一的松柏处,十八年过去了,这松柏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张寒星躺在树杈上,望着天上的繁星,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自张寒星有记忆以来这个白胡子老爷爷就一直陪在他身边。起初沐阳合经常把他放在竹篓里去追野兔、野狼、野鹿、野狐狸,后来他也能跑能跳了,就爬出竹篓也去追野兔、野狼、野鹿、野狐狸,把老爷子吓得白头发直飘,嗖的一下子就来到了张寒星和野狼之间,一只手抓起了野狼一只手抓起了张寒星,然后就把狼架在了火堆上,把张寒星挂在了树杈上。
那天张寒星被挂在树上时一直在哭,而沐阳合这次并没有去理他,因为他知道张寒星不再是一个爱喝鹿奶的小孩子了,不禁叹了口气,脸上的愁容又加重了一分。第二天开始沐阳合就开始教张寒星识字、练武,而这小子天资聪慧,学东西很快,这也让沐阳合面色沉重,似乎在他心里一直有法做出决断的事。
就这样张寒星一天天地长大,直到他九岁时拳脚已有小成,沐阳合决定要让他重回江湖,可这崖底林深草密,不知边际,要不是有条溪流,很容易迷路。想离开这只有攀上这巍巍高崖一个方法。于是他便伐木取材,削成木剑,以木剑做落脚点开始攀崖,每到约五十丈高的地方就会以内力在崖壁上插入一柄木剑。他一次所带木剑数量有限,在他多次往返时终于到达了高崖的上三分之一处,因为这里有一片破壁而生的松柏。沐阳合心中甚是高兴,因为再上一次他就可以攀上这崖顶重归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