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小事而已。放行”
马车内,洛灯捻一时搞不清楚,这城门防守竟如此不严密?仅凭借一个王爷身份便可长驱直入,进退阻?那他本想利用云柏鹭的身份吸引岑子觅的注意岂不是毫可能?难不成真要用那一招吗?
“神君大人,您的手——”
洛灯捻心思本就不在此处,一听边上人的话,下意识抬起手臂,好巧不巧,正是受伤的那只手。
马车内顿时一场晃动,车外赶马的车夫立马放下手中挥舞的马鞭,焦急问道:
“王爷!您没事吧?”
好一会寂静,才听车内传出低哑的声音:
“碍,继续走吧,不要停”
马夫不明所以,但上家已经这样说了,他一个收钱办事的人哪有什么话语权!对于这些身份尊贵的王孙贵族,最好的保命方法就是“不听,不看,不问”,王孙贵胄的恩恩怨怨,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掺合的。
洛灯捻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平静地迎上云柏鹭悲愤交加的目光。
“你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谁做的?是不是国师?!是不是他干的!听哥哥说,是他把你带到通天台去的,那个地方只有他能进去!”
“是我砍下来的”
“啊!怎么可能???为,为什么……”
“那只手是个麻烦,不想要了,所以就砍了”
“嗯?嗯……这”
“你不要多想了,就算没有那只手我也能好好活着。看你收拾这些包袱,是要离开这里?”
云柏鹭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他自是不相信洛灯捻这一说辞,这太离谱了。没有人会把断手之痛描述的这般轻描淡写,就算他是神也会痛的啊!更何况,看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离开京都想必只是假,其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
“不是,只是觉得既然要送您出京,自是要为您路上多备点行囊”
他才不会告诉洛灯捻,这些东西一半是为自己在路上跟踪他准备的。
“嗷,原来如此。多谢你的好意,说来奇怪,我一直口腹之欲,这些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
“神君,我知晓修道到一定境界便可不食五谷,但世事多变,神君不妨多少带些以备不时之需”
洛灯捻瞥了眼身侧一堆堆鼓鼓囊囊的包裹,随手挑了件最小的:
“就这个吧,其他的归还与你”
云柏鹭看了眼镶金流边包裹,刚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奈咽了回去。
车外风声呼啸,马儿嘶鸣,还有车轮划过地面哐哧哐哧的声响,宛若动人的曲乐令人陶醉其中,云柏鹭目光幽深,静静折服于洛灯捻生如幽兰的魅力。
耳之所听,目之所及,不出所料,他沉沉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之后,身边已没有洛灯捻的踪迹,他就像一场梦,来影,去踪。
唯一能证明他曾存在过的证据,便是那个装满符纸的包裹。
云柏鹭半撩窗帷,窗外的景象是那么熟悉,与他料想二。是啊,他回京了。
在一连串商贩激烈的叫卖声中,他松开手,靠在窗边自叹道:
“他怎会不知我的心思,从一开始,他就防着我,不打算将我带在他的身边。可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又要来找我?神君大人,你究竟想做什么惊天骇事……罢了,罢了,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你既不愿与我一同,那我何苦死皮赖脸”
最终,车马停在王府门外,牌匾上明晃晃四个鎏金大字蛊住马夫双眼,同样还有从车上下来的云柏鹭,他仰望着牌匾,小声念了出来:
“肃——镇——王——府”
幽深的瞳子有种难以明喻的怀伤之感。
再看先前消失的洛灯捻,他正躲在一处山洞里,漆黑光的山洞更适合做藏身之所,倘若在这里被岑子觅发现,大抵不会引起怀疑。
他看向肩头怀揣不安的小鸟,因为害怕,它将头藏进了身体里,小小的翅膀把它缩成一团的身子了保护起来,洛灯捻心里一个咯噔,不禁懊恼道:“怎么忘了,还有它呢。”
他小心翼翼托起小鸟,似乎是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小鸟张开翅膀,探出头:
“布谷布谷”
洛灯捻微微一笑,说道: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个东西”
“布谷?布谷?”
“一块玉佩,嗯…你知道的,在云柏鹭的卧房里。先前和那人打斗从他身上掉落的,那时没太注意,现在想想那东西应该挺重要的”
“布谷布谷”
“好,那就谢谢了”
洛灯捻抬手打出一道灵光,明黄色的微光瞬间铺满整个石洞,小鸟欣喜地鸣叫,小小的脑袋盯着洛灯捻左晃右晃,而后挥舞着翅膀飞出洞口。它走后,山洞眨眼又恢复黑暗,洛灯捻果决地撕开缠绕在腕部的绷带,出血量太多,鲜血浸红了整块白条,最外界的纯白也只是因为他害怕引人注目施展的障眼法,如今没了束缚,才看清那伤口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不过,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这些,随着手腕扭转,一汪清水直接朝他的伤口处倾倒而下,冲淡了血迹,同样也冲出了那隐藏在皮肉之下的咒箍,像一道道红线缠绕在他手腕上,周围细小的线丝密密麻麻向外蜿蜒盘曲。
“若是它到了天井穴,那便再法与之抗衡了”
洛灯捻闭上眼睛,右手两指抵在红线截止处,他要催动符咒,破除自身的法术防御,让岑子觅所下的咒蛊能够尽快侵入他的全身。
他指下愈渐用力,手臂青筋一根一根赫然暴起,红色细丝飞一般冲上他的肩头,直抵脖颈。很快它就以一种可怖的速度扎根、生长、找寻最适合盘据的“地势”。
红丝的侵蚀犹如烈火灼身,洛灯捻眉头紧锁,额角一片晕红,他虽已竭力抑制不让自己叫喊出声,但疼痛还是击溃了他的理智。
“嗯!啊——”
红丝势如破竹,攻入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