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成!
皇宫内院,凉亭水榭,一玄袍男子眉山远黛,静坐沿水边。
忽的抬头,天边一道闪光引起他的注意。
他平淡的眼神中添上一笔欣喜若狂的重彩:
“昆神!没想到啊,你也来了人界”
“国师?国师!”自远处摇摇晃晃走来一抹黄色,此人正是初月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云南山,他孤身一人,披头散发华服不整,疯疯癫癫全帝王之姿。
玄衣男子扭头看他,笑脸相迎道:
“陛下,夜深天凉。为何不在寝殿好好休息?”
云南山打了个酒嗝,作势靠在玄衣男子身边,玄衣男子眼疾手快朝另一侧挪了挪地方,看上去很是嫌弃。
云南山看破不说破,他借着酒劲大大咧咧蹲在凳子上,一副乡野村夫姿态,
“国师,这么多年了,你的样貌还是这般年轻,真是让寡人好生羡慕!你还记得寡人先前的模样吗?这么多年,孤一直都在假扮他人,不能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就连最想见的人也不能见!国师,孤累了,孤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哦?”玄衣男子高挑眉,戏笑道:
“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啊。娇妻孝子,上权贵,不必因三餐温饱而忧虑,不会担心露宿街头,比起寻常人家,你哪里会累呢?”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云南山长吁短叹,借着酒意微醺对月抒情。
对月言念悠悠,不求谅解空泪流。
他怅然道:“求您,放过他吧。”
“哈哈哈,可笑,可笑至极!人呀,总是失去后才知道后悔,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来与我提条件?”玄衣男子愤而起身,望向水面时突然换做一副嘲讽的笑容:
“是你亲手把你们的弟弟送上祭坛的。你舍不得你的妻子儿女,独独选择了他,不正说明你希望他死吗?他活着,你的身份总有被拆穿的一天,用他一命换另一位神尊下界,换你国运百年,又何乐而不为?你现在又来让我放了他,还真是伪善!你不是说最讨厌又当又立之人吗?正巧,我也是!”
云南山听着听着,不禁潸然泪下,他很后悔自己的决定,用亲人的命换取江山百年安稳,他哪还有脸面见泉下列祖列宗!这些日子他时常做噩梦,梦见黄泉路上父皇怒目圆睁手持云台等着自己;梦见他要同自己算账;梦见他训斥自己为何要同室操戈!他了,他一念之差,身负重罪……
玄衣男子屈膝蹲在他身前,轻柔地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你是帝王,不是寻常人。我教你习剑,助你登大宝,为你辅江山,就是希望你成为一个好的君王。以民为重,万事万物皆不可顾及儿女情长。有舍必有得,萧凌空他的命本就如此,你大可不必内疚,他若是得知其中缘由,一定也愿意牺牲。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吗?”
他话音戛然而止,冲着云南山耳边打了声响指。云南山立刻停止哭泣,而后整个人呆呆愣愣地朝寑殿方向游走,如同木偶一般。
玄衣男子注视着他的背影,笑容森森,目光很快沉了下去,一闪而过的杀意。
而后,他又看向水面,月色的照映下水面波光粼粼,映现出一抹独特的美。
极为惊奇的是,水面之上竟出现一个人影。
——此人模样,正是洛灯捻!
洛灯捻浑身大汗淋漓,方才设阵已经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他强撑着落到云柏鹤身边,细细打量着他:
“他也算辜之人,虽然心思缜密但并坏心,也不知是谁曾给他下了蛇蛊?令他年少短寿。我拿硫磺赤蛇均未能将蛇母引出,可见其已智多近妖。云柏鹤,你究竟犯了何种过?吃罪何人?”
洛灯捻心里愈发疑惑,手上的动作仍没有停下来,他动作麻利地解开云柏鹤身上穴位,并将他瞬移到床榻之上。
夜色寂寥,多少带点凉意。
洛灯捻做好一切后,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本不想理会。此时不合时宜的刮起晚风,晚风微凉却激得他一个寒颤,他拢了拢湿透的衣服,正欲回屋宽衣。突然,耳边响起刺耳的嗡鸣,剧烈的声波连忙捂住耳朵,岂料下一秒腰间涌上一阵酥麻,怪异的感觉让他头皮一颤,紧接着一个沉肩重重跪倒在地。他面色发白额间冷汗频出,双腿竟也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论怎样尝试都不能让它停止下来。
最后,洛灯捻看着嵌入地面一般的双膝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消耗过大了”
涣涣灵流顺着他葱白的指尖没入胸口,疗愈他的伤势。大抵半个时辰后,他才踉跄着起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