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云柏鹭也在兵士搀扶下上了马车,神志依然是不大清晰的。
车夫驾马,一骥当头,三两随行,架势十足。
马车内,除了洛灯捻均匀的呼吸声,以及云柏鹭时隐时现的抽噎声,便再其他杂音。云柏鹤拉开帷幔,一言不发地看着过路风景。
流星赶月,日行千里。
第三日凌晨,云柏鹤已经坐到王府后庭处。
他的侧后方不远处横有一座三层高的后罩楼,仔细看去,牌匾上金光璀璨三个大字“长生楼”。
长生二字尤为扎眼,云柏鹤侧身瞟了一眼,调侃道:
“长生,长生,世人皆念长生,囹圄困囿也不自知。”
“心桎梏,身藩篱。便是长生”洛灯捻自凉亭内走出,满池青莲于他身后绽放,熠熠生辉。
他一跃而起落座在凉亭顶部,动作一气呵成,翩若惊鸿,赏心悦目。
云柏鹤心底忍不住赞叹:
“独立天地间,清风引莲香,真乃世间绝色!”
洛灯捻居高临下,
“你可要上来坐坐?”
云柏鹤朗声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
他话音刚落,洛灯捻便施法将他带上屋檐,不过并非凉亭檐处,而是比它更高的长生楼。
洛灯捻仰起头,眼珠一动不动盯着高处畏畏缩缩的人,陷入沉思……
他怕高?
云柏鹤站在屋顶,眼睛完全不敢向下看,一不小心扫过地面腿肚子便止不住地打哆嗦,他不会武功,从来都没有上过这么高的地方!
恐惧之余,他余光瞥到貌似在发愣的洛灯捻,心里隐隐作怵。他发现,自从洛灯捻醒来之后便有些不对劲,先是问桃姑娘的去处,在得知后又毫反应?而后像变了个人一样,性子活跃起来了,待人也不冷冰冰了,先前的疏离感也渐渐淡化,还有就是,他越来越喜欢捉弄自己了。从昨天夜里的迷药,今早饭里的长虫,还有现在?他完全想不通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大神,莫不是他责怪自己未经过他同意便将他带回京城?可是不该呀?明明他昨日醒来之后就同他讲清一切,也经得了他同意……
高处不胜寒,暮色降临寒风已至,云柏鹤抱紧身子蜷缩成一团,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灯捻才飞身来到他身边,他衣襟飘飘,宛如江湖侠士般肆意潇洒:
“心旁骛似明镜,风何处起涟漪。你身上的孽障太多,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他点住云柏鹤的四通穴封住他的意识,然后伸手一推,云柏鹤绷直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落地面,稳稳站住脚毫发伤。
洛灯捻沿着他刚才站着的地方踱脚丈量起来:
“七尺七寸步,正正好可以布七神诀”
一边说着,双手合十一边结玉骨印。
转眼间,他的十指全部玉化,白瓷般洁白,就连指尖血管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玉骨印,顾名思义就是以骨作玉,以玉为骨,玉引千里孤魂鬼,骨醉陌路不归人,玉碎骨碎,是极其损耗自身修为的法印。
他以此作为七神诀阵的主阵眼,其一是因为神族法章:神界众生万不可在人族擅自使用灵力,更不能用法术干涉凡人的决策;再一个就是此法雷厉绝杀,他迫切想知道那小小的水潭缘何能困住那么多道行不浅的妖怪?又是谁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云柏鹤天生麒麟目,可通阴阳,就是最好的媒介。
接下来守着这个阵,等待鱼儿上钩即可。
洛灯捻闭目屏息,任由耳边淅淅沥沥,乌风卷席,灵流荟萃,一举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