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没接着,那东西就掉到了地上。
牌面朝上,刻着一个“钰”字。
他茫然地抬头,看向那侍从。
后者嘴角都抽搐起来:“自己捡吧,我家主子说到做到,往后你就是抱香阁的人了,定要事事以嫔君为先,若是敢有二心,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吓唬了一番后,他又愤愤地哼了声,嘟囔着什么让你赶上了好时候,偏偏在钰嫔得宠之际入了抱香阁,明明什么都没做,白白得着天大的好处之类的。
从青慢慢回了神,从地上捡起令牌,表情还有些怔:“为什么……”
不是说要他毒害燕侍君才能——
他突然全身凉透。
难道侍君已经——?!
“什么为什么?”那侍从皱眉。
他既为从青真的敢毒害主子惊心,又想起早上从医侍那听说他半夜寻医的事,便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敲打一番:“不过你既然已经做了,就别想着后悔,若昨晚真让你请到了太医,这令牌给不给你还不一定呢!”
听他提起昨晚,从青的脑子才慢慢又转起来。
原来他们误会自己真下了毒。
从青眉头紧皱正要回绝,张开嘴:“……”
却陡然发不出声音。
令牌被攥紧,硌得他手心发疼。
这个东西……这张令牌……
“行了行了,我看你真是被吓傻了。”那侍从事不关己地嫌弃,“你要只有这点胆量,我看也别想进抱香阁了!”说完就伸手作势要拿回令牌。
“我要。”
从青哑声道。
*
月冬领着陈太医,喜不自胜地回了凌霜殿,刚没进门就听见一阵悠扬的雅奏声,想起奏乐人的身份脾性,他忙收敛了得意的情绪,换上讨喜的巧笑,接着又想起自家主子还病着,便连这笑也矫饰了一番。
踏进门后,他略一环视便见了三位风情各异的贵君,再低下头,小步走向亭中抚琴的那位。
“主子,陈太医来了。”
奏乐声忽然中断,弹琴者抬眸看来,清凌凌不含情绪的一眼,让月冬心凉了几分。
“你这侍从倒懂关心人。”又一道嗓音如流水般潺潺而过,如温泉浸润人心。
月冬心绪一落一起,朝说话的竹贵君投去一个感激又奈的眼神。
菊贵君原本在作画,被旁人入了景,画面便失了协调,他索性放了笔。
“表哥,你病了?”他对着梅贵君,神色担忧。
“没有。”梅贵君淡淡道。
接着起身,没了弹奏的雅兴,便径直回了殿中。
竹贵君早习惯他这冷面冷心的模样,见状浅笑摇头,收了长笛,和菊贵君一同进殿。
进门前他转过头,对杵在院中进退两难的陈太医颔首道:“进来吧。”
后者如蒙大赦,这才亦步亦趋进了殿中。
月冬捏了把手心的汗,也不知自己的举止是否奏效,悬着一颗心也跟了上去。
梅贵君虽自称事,但在菊贵君的执意要求下,还是让太医上前把了脉。
在三位贵君的注视下,即便经验老道的陈太医也不由得谨慎再谨慎,最终确诊梅贵君染了风寒,好在情况不严重,吃两幅药就能好全。
不知是不是觉,当她说出“两副药”时,梅贵君好似又用那种清冷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陈太医擦了擦额角,觉得自己再晚一天来,贵君估计就能自己痊愈了,现在平白多喝两幅药,难怪要这样看她。
“都是奴才的,”月冬自责道,“昨日下雨,应把门窗关紧些的,否则主子也不会……”
菊贵君闻言也微皱起眉,认真道:“表哥,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表情仿佛会传染似的,连梅贵君眉宇间也隐隐起了纹,他盯了菊贵君片刻,才冷冷嗯了声。
在场只有竹贵君看懂了其中的弯绕,不由得哑然失笑,又道:“原本还想邀你们一同去北苑游赏,想来这几日也不成了。”
梅贵君沉默片刻:“两日后可去。”
陈太医闻言额角微抽。
一副药喝一天,真是半天都耽误不得。
几位贵君正闲聊着,这时,一凌霜殿侍从走进来,在梅贵君身边低声道:“主子,有人拿令牌来,请您遣位医者前往望月斋救人。”
菊贵君坐得近,听到这话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