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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那侍从做完面相术,白敛擦干净柳叶刀,把狼藉血腥的现场收拾妥当,背起药箱离开这处偏僻角落。
在回太医院的路上,一道欣喜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敛儿!”
转头看去,一矮石山周围站满了侍卫,中间亭内挂着凉帘,隐约可见其中四道人影。
华贵逼人的五王爷一把掀开帘,炽热目光落在白敛身上,朝他挥臂:“快过来!”说话间,几道探究的视线从帘中投射出来。
白敛低下头,恭谨上前,朝那凉亭行了个面圣礼。
五王爷在这,又有众多侍卫把守,不难猜出帘中人影有位女皇陛下。再看五王爷更甚平日的贵气装扮和周围侍卫严阵以待的气势,亭内应还有位贵客——前阵子女皇登基,邻国兰纳质女前来结盟,想必亭中贵客就是她了。至于另一位,不是兰贵君就是皇贵君,但以女皇的性子,这种场合下或许更喜兰贵君作伴。
短短一个照面,白敛已将亭中众人揣测了个遍。
“五妹,这就是你天天念叨的太医?”女皇的声音不辨喜怒,颇具压迫感的目光也落在白敛身上。
“是啊,”五王爷笑起来,又招呼道,“敛儿抬头让我皇姐看看!”
能入女皇陛下的眼,不知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
白敛顺从地仰起头,却低着眼睑,不敢贸然窥见圣颜,任由亭中女皇和那兰纳质女的视线在身上肆意扫荡。
兰纳质女对五王爷痴心一男太医的风流事有所耳闻,一直以为这男子必定生得花容月貌,如今乍一见,却是失望了。
虽说不丑,但也只是中上之姿,连她寝宫中的侍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美胜此人。
这朝凰五王爷的眼光还挺特别。
兰纳质女举杯掩饰嘴边的笑,目光不自主朝旁边沉静柔美的男妃飘去。
要论美貌,这可人的兰贵君倒是举世双,空谷幽兰般的清致,柔顺称心的脾性,盈盈一握的腰肢,端茶倒水时衣袖拂落,一截白手如玉,飘出沁人心脾的幽香,丝丝缕缕,钻进她鼻间……
兰纳质女喝下一杯清茶,压住心中的意动。
另一边,女皇扫过白敛容颜,目光沉冷:“你摔下山崖那次也是他给看的伤,如今怎样了?”
五王爷心中一咯噔,知道陛下这是在敲打她。
皇姐虽不阻拦她贪欢,但也不喜她为了一个男子做跌身份的事,之前撒泼打滚求得白敛入宫为医已经踩着她底线了。
她打了个哈哈,夸口道:“已经好全了,能跑能跳,围猎时一不小心就能拔下头筹献给皇姐。”
女皇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亭外站着的白敛。
兰贵君察觉陛下情绪,适时端着茶凑过来,体贴的举动让对方心口稍顺,握着他的手接过杯子,喝完茶也没有放开,搁在案下不轻不重地捏着。
五王爷见状松了口气,目光一转,见白敛还在那仰头低眉地站着,目光黏上去就挪不开了,大咧咧道:“皇姐要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对面扔过来一个杯子:“快滚!”
五王爷麻溜滚了,跑出亭外亲亲热热地凑在白敛跟前:“跟本王走走去。”
上位者的视线依旧如芒,白敛低下头,保持着距离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后,兰纳质女收回视线,笑道:“五王爷真是心性烂漫。”
这句话说出来简直要遭雷劈,京城谁不知五王爷是个欺女霸男的主,被她玩废的男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眼下不过盯准了白敛,改走小清新的路子打动人心,怎么就和“心性烂漫”搭上边了。
女皇哼了声:“顽劣不定,随她去。”
抬眼看着这容貌俊秀的邻邦质女,盘算着她的地位,又说道:“你也到了娶夫的年纪,若有看得上的,尽管同朕提。”
兰纳质女心中一动,低头瞥了眼兰贵君。
说得好听,若真知她觊觎枕边人,指不定怎么动怒……但朝凰太女以雷霆手段坐上皇位,美人于她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附庸,只要能拿出足够多的利益交换,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
这质女当真被兰贵君勾得心神摇曳,想着即便割一块肉出来也要抱得美人归巢,与他颠鸾倒凤,夜夜笙歌。
她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暂时没碰见心仪的,若有了,还得仰仗陛下成全。”
女皇没察觉她的言外之意,随口应下,又拍了拍兰贵君的手,起身道:“天晚了,回罢。”
兰贵君跟着站起,神思却已经游离到别处去了。
见到白敛,他便想起前几日风寒生病的祁燕,又想起那人跑到自己殿中说不愿争宠时的天真……
白太医从那个方向来,是明鹤又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