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凌川着急忙慌的背影,苏子瑀直接大笑出声,没成想却是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表情有些扭曲。
“呔,都是你那蠢货主人,疼死我了!”苏子瑀举着碧落,表情愤愤,“你说,要是我这脸上留了疤该怎么好?”
碧落剑有来回,这可不是苏子瑀瞎说。
传言,碧落黄泉二剑,乃是上古大能取日月之精华,辅以自身精血,以虚之气为引亲手所铸。双剑有灵,锋利比,一旦被其所伤,伤口极难愈合,且疼痛难忍,有如烈火灼烧,让人恨不得以头抢地,自我了断。
剑身微颤,发出一声嗡鸣,苏子瑀竟然从这嗡鸣声中听出了一丝委屈。他咧开嘴笑了笑,道:“放心,只要他日后在床上能多疼疼我,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知何时,天上竟然下起了雪。白雪轻飘飘地打着旋儿,落入苏子瑀的手心,迅速融化成水,继而消失在指缝。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碾冰辙。”苏子瑀眼神悠远,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白榆最喜欢看书,还总在我身边念这些劳什子的诗,原先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听进去,可后来,我却总是想起他念叨的那些东西。”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眼里透着些许温柔,“碧落,你知道吗,这句诗啊,说的是城外下了一尺厚的大雪,一个老翁在清晨驾着炭车,碾轧冰冻的车轮印往集市上赶去。白榆说,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你说以后我们就去人间,做一对凡人夫夫,在下过大雪的清晨推着车去城里赶集,他是不是会很高兴?”
碧落不会说话,只能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像是在回应。
“罢了。”苏子瑀又自嘲起来,摇摇头,“我跟你一把剑说这些做什么,你怎么会懂……”
雪越下越大,很快整个天际看起来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阵寒风吹过,卷进来不少雪花,雪花乘着风飘落在石桌上的那把绢丝折扇上,正好落在了那个“浪”字上。
寒风中,苏子瑀艳红色的衣袂飘飞,发出猎猎之声,他看着眼前的一池碧水,闭上眼,向前倒去。
“扑通”
水花四溅,激起了层层波涛,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去,直到水面重新恢复平静,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冰凉刺骨的池水将苏子瑀包裹其中,他放松身体,任由自己缓缓坠落。脸颊上那道细小的伤口,竟在湖水的浸泡下缓缓愈合。
云池中的水能治疗碧落的剑伤,这也是上辈子苏子瑀意中发现的。
也是现在这一天,也是在这个湖心亭中,落雪纷飞。他在赵恒的撺掇下对白榆拔剑,两剑相交,发出“铮铮”鸣响,惊碎了空中飘落的雪花。
可当时他拿着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铁剑,又怎能敌得过白榆的碧落。不过两个来回,铁剑便被折断,没来得及收住的剑芒划伤了苏子瑀的侧脸。
只听得“扑通”一声,苏子瑀竟在惊慌中失足坠入云池。
没法啊,谁让苏子瑀最宝贝自己的这张脸蛋呢,脸被划伤了,那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很巧的是,那道剑伤也在这个位置。
不知为何,苏子瑀突然觉得命运就像是一本书,上面早就书写好了他的结局,不论其中的故事怎样改动,当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就会发现什么都没有变。
这让苏子瑀心中开始感到惶恐,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要经历上辈子的痛苦,那么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呢?他又是为什么会重生的呢?他是不是还会死在落雨崖,看着自己被万剑穿心?
冰凉的池水呛进鼻腔,苏子瑀眉头紧皱,难受得挣扎了起来。可不知为何,此时他竟觉得四肢有如千斤之重,根本力挣扎。
罢了,反正也死不了。苏子瑀索性放弃挣扎,任由胸腔里的气体从嘴角吐出。
身体还在缓缓下坠,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很快就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就在这时,湖中突现一道耀眼金光,苏子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
这次他看清楚了,那是一本泛着金光的残书。
书?
苏子瑀不解,为何这湖底会有一本书?
书封上写的是什么?好像是……逆……天?
这种文字为何如此奇怪?可他又莫名其妙的能够认得。
书页风自动,开始快速翻了起来。随着一阵更加耀眼的金光闪过,这些文字竟是直接脱离了书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他的眼睛钻进了脑海中。
头疼欲裂,生不如死。
不过瞬息,苏子瑀便直接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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