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住旅馆,”许瓒回道,“今晚住在宇宙的二伯家里。”
这样啊,她以为他会住在乡镇上的旅馆里。
“他父母,还好吗?”
“还没告诉他父母。”屋里开着灯,老式的玻璃灯泡,外面一片漆黑,许瓒站在窗前,左手拿着手机,看着玻璃窗上映着的自己。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了,要弟的二伯给他和要弟各煮了碗面,二伯说他是客,怎么说都不能是一碗面条,但今天他们来的突然,家里也没准备饭菜,只能请他今天讲究些。
怎么会是将就,望着这间上了年纪的老房子,和一下之间似乎老了好几岁的人,他只觉得自己惭愧。
“你今天开了很久的车。”年满对着手机低低着声音问,“会不会很累?”
“有点。”他不想在她面前假装没事,前半程的路还算好走,可到了后半段,修路,堵车,时间太长,确实很疲累。
车进了漯河市,便下起了雨,还好雨不大,只是很小的细雨,一直到他们到了地方,雨才开始变得大了起来。
现在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雨急得快,走的也快。
“吃过饭了吗?”年满问他。
“嗯,”他低低着声音,“吃了。”
昨天晚上那顿饺子吃的太撑,以至于今早都不觉得饿,不过还是在路边的面馆里要了碗面,小份量的。
中午是在服务区吃的,要弟勉强吃了几口。这家服务区饭菜的口味确实不太好,不过他还是把吃完了。
“年满。”他低着声叫她。
“嗯?”
“你呢?吃过了吗?”
“嗯,吃了。”
“吃的什么?”想听她说说话。
“嗯,东北菜,”年满在回想今晚的菜单,“锅包肉,猪肉炖粉条,老虎菜,还有苦瓜炒鸡蛋。”
“好吃吗?”
“还不错。”味道确实很可以,就是量太足了,太实惠了。
“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吃那家东北菜。”年满语气轻快,“可实惠了,而且老板的东北腔好可爱。”
他弯了嘴角,应着,“好。”
“许瓒。”年满放柔语气,叫他。
“嗯?”他应着。
“你不要太难过了。”这是从那天下午,他找她,出现在她家门外,难过的抱着她,问她好人是不是会有好报后,她第一次安慰他,叫他不要太难过了。
那时候她没说,是因为她知道,他没办法不难过。
因为一次救援任务,他再也无法继续自己喜欢的职业,后来那些牺牲的兄弟,他把错归咎于自己,内疚,痛苦,就如骆野说的,他走不出来。
再后来,便是宇宙。
也许还有她不知道的,但仅仅是这些,她就觉得已经太过沉重。
他很少会笑,他看起来很沉闷,寡言少语,其实他很好,特别好。
“你不要太难过,要记得吃饭,不要很晚睡。”看到那样疲惫,满眼伤痛的他,她也会难过,会担忧,会心疼。
“好,”许瓒声音低柔,“我会记得吃饭,不会很晚睡。”
“那,你早点休息。”
“好。”
“年满。”
“嗯?”
“到家了记得告诉我。”
“好,我会的。”
八点十九分,年满换上了自己的鞋子,把拖鞋放在一旁的鞋架上,关上了门。
车子停在小区大门外的路边停车位里。乘电梯到一楼,步子不急也不缓,抬头望天空,今晚的月亮,又是弯弯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