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涵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敲着油纸伞。
她被有节奏的雨声催的脑袋越发混沌,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当官了?她要当官了!她什么梦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当官的梦。
扪心自问,人得掂量清楚自己的斤量。
她就是会看个账本,做点生意,除了账本上的字看啥都脑袋疼,那些字就跟蚂蚁一样来回爬,催着她睡觉。
沈北都承认,他们沈家就没有读书人的基因,所以从不督促家中子弟勤学上进。
在这种情况下,她沈清涵居然当官了!
肖良玉命令人打开宫门送她出去,“别犯傻了,陛下要是知道你傻了,就把你的官儿给收回来了。”
沈清涵:“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可别瞎说。”
肖良玉笑了笑,视线忽然向前。
夜色深沉,乌云遮月,暴雨倾盆而至,知了声嘶力竭的叫着,满地银霜,地面聚集水坑,巍峨的宫门口有道渺小的身影固执的跪在那。
雨水在天际拉开了一道雨幕,林蕊姿撑着伞照着二人难免不周,倾斜的弧度让肩膀上留下一道水痕。
她有些恼羞的说:“别在这儿跪了,你都跪一天了,明儿个都知道你是个笑话了。”
白秉恂低垂眼帘,不动不摇,宛若聋哑。
林蕊姿自嘲一笑:“明天我也要跟你一起变成笑话了。”
白秉恂终于开口:“你走。”
林蕊姿:“我不走,要走一起走。白秉恂,别再费力了,除了我没有人会心疼你,沈清涵陪着陛下一整天,明个册封妃嫔的旨意都下来了,你跪死在这都没用,难道要她已向富贵,你独向黄泉。”
“陛下若强纳臣妻,我就跪死在这,往后青史留名记上一笔,人人都知她是我的妻。”
“你在说什么疯话?”林蕊姿咬牙切齿:“你自幼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一日功成名就,能安民济物,做股肱耳目,可贵极人臣。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什么都不管了不顾了你,你这是在糟蹋你自己的人生。”
白秉恂:“你很奇怪,我糟蹋自己的人生与你何干?”
林蕊姿只觉得迎面凉水从头浇到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秉恂跪着挪动,避开她的伞和身影,倾盆大雨浇得他睁不开眼,依稀看见雨幕里宫门打开,有一道影子飞奔而来,回过神已经被搂在怀里。
“这么大的雨,你跪在这儿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儿我和你一起向陛下求情,”沈清涵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去擦他脸上的雨水,满面焦急。
白秉恂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清涵,你别怕。”
“啊?”沈清涵茫然。
白秉恂眼前都不清晰,浑浑噩噩一片,只呢喃着:“我带你回家,我要带你回家。”
他们两个雨中深情相拥,林蕊姿就像是个被挤开的傻子,不禁恼羞成怒:“沈清涵,你真不要脸,居然在陛下那呆了一天,不知羞耻像个妓女。”
白秉恂抬头怒视林蕊姿:“你凭什么苛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