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秉恂盯着那一寸衣袖,心底仿佛烈火焚烧。
沈清涵搂着他后背看不见,只察觉到他背脊僵硬,有些忐忑的唤了一声:“先生?”
白秉恂:“嗯。”
沈清涵犹豫着要不要投案自首。
他已经收回了动作,回身轻声道:“走吧,趁着天没彻底黑,人还不多。”
他多懂事多知趣怎么会让人为难,况且就算真的把床底下的人揪出来又能怎么样。
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嘶吼?像一个嫉夫一样泛酸?不体面的厮打起来,成为笑柄,揭去最后一层遮羞布,赤裸裸地展示着他的无力?
他对沈清涵无可奈何。
两人出了房屋,红袖招已经是灯烛高悬,人声鼎沸,娇媚女子衣着半遮不露,迎来送往的招待贵客。
还有那女子往沈清涵怀里跌的,她将女子扶好,笑着道:“姑娘看清楚了再倒下呀。”
那女子抛着媚眼:“您怎么知道我没看清呢。”
青楼里的女子宁愿伺候女客,女人总比男人温柔。
白秉恂眉头一拧,拽着人手腕将她拖走。青楼女子惋惜轻叹。
沈清涵笑嘻嘻的说:“先生抓着我的手,她们就当我是你带来的‘自带食物’,自然不敢想吃我啦。”
白秉恂唇角沉着像覆舟一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对这地方很了解?”
沈清涵收敛了笑,斟酌回答:“你知道的,我家里几个堂哥都是风流人物,出入青楼常有的事,我幼年时跟着逛一逛,他们玩闹,我看热闹,但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我也有分寸。”
白秉恂深深看她:“我真希望你有。”
白秉恂留下这句话,快步离去,沈清涵废了好大的劲才跟上。倘若先前她还可以自我欺瞒先生并未察觉床下有人,眼下白秉恂明显压着火气凝成冰霜,真的不能再装聋作哑当作无事发生了。
沈清涵一扑,抱住了他的腰,哀求道:“先生,我们谈谈吧。”
白秉恂心乱如麻,想谈又不知谈些什么,眼下这种情况又不适合谈话,索性一言不发直带着人尽快离开红袖招。
他不理人,沈清涵心底忐忑不安。
偏偏越是着急越是不顺人心意。
“秉恂,巧了,居然在这遇见你,头一回见你出入烟花之地。”吏部侍郎邵城很惊喜看见白秉恂,遥遥招手。
这人最难缠,白秉恂一时头疼,见左手边一个房间,在外边挂着一个没锁的锁,顺手将锁头拿下,道:“你进去等我,待我将人撵走再来找你,你可别再被什么新鲜的东西吸引了去。”
沈清涵乖顺点头,进屋找了个地方坐下,门合拢,白秉恂从外边挂上了虚锁。
四下无烛光,屋内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耳朵格外灵敏,丝竹管乐顺着门缝往里涌入,那一瞬间她在喧闹里寂静的可怕。
重生而来,她少有处于如此寂寥的坏境,清醒的痛苦着。今天魏若夫的话对她产生了影响,但她这个人性情多多少少掺杂了点偏激,倒在榻上自虐般的回忆着前世的一幕幕,忽然听见门被推动,她刚一精神,就听门紧闭,有人低声道:“大理寺少卿怎么来了,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应该不是,那个少卿是在找猫,并非找人。死人都处理干净了,他来了也找不到什么。”
沈清涵心一凉,悄悄翻身下床藏匿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