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口,乔振邦依然在这里办公,不停地对通过这里的镇民道歉。作为帝兵中的一员,面对外敌的入侵而无能保家卫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乡亲们远走他乡,乔振邦就有一种负罪感!
“大叔,有必要把家什都带上吗?”
乔振邦看到一个认识的大叔,带着自家婆娘、父母和五个孩子,肩挑手提,几乎把家里的东西都带上了。粮食则有两辆独轮车推着。
“没办法,我们家穷,又没有远亲可以投靠,只能躲进天山去,看看能不能在天山中躲开这场浩劫!”
“进天山?那怎么行啊?天山不但气候恶劣,那数不清的魔兽也危险万分!还是向帝国内走吧!”
“没办法,我们走不到啊!你知道,我家有老迈的父母,无法远行!”
“我们是进天山,又不是闯龙潭虎穴,更不是下地狱!走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叔父亲同样背着一个大包裹,颤颤悠悠地走向前方。
“大爷、大叔,你们慢走,一路保重!”
乔振邦忍住心中的酸楚,强颜欢笑给大叔大爷一家子送行。
为了躲避战祸,全家进入生死莫测的天山,是福是祸?没人能够预测清楚。
多年之后,乔振邦派人调查寻找,最终在天山深处找到大叔一家子。可是,等乔振邦找到他们时,大叔一家只剩下他自己和一双儿女在艰难地生存,其余家人则全部离世!令人心疼!这是后话。
“乔外委把总!”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乔振邦远望的沉痛心情。
“你是?”
乔振邦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看着熟悉,却从未见过。
“我是阿卜杜拉.珊珊!”
声音依然清脆,可语气中却隐含了无尽的委屈。
“珊珊?你是珊珊?”
乔振邦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脸色黝黑,长了七八个红色脓疱,大张着嘴,留出焦黄泛黑的牙齿。头发纠结肮脏,好像几个月没有清洗似的。一身破旧的衣服,好像在牛棚羊圈中打过滚,灰尘满身,还粘接着零星的一点牛羊粪便!双手黝黑粗糙,脚上则穿着一双冒着怪味、破了一个洞的粗布鞋!
“乔老爷,我们要远投亲戚,这路上兵荒马乱的,到处都不得安宁。为了安全,必须打扮得丑点!”
“哦,还是大叔见多识广。”
乔振邦转过脸去,无脸见他们!
阿卜杜拉.珊珊,一位青春活泼的美丽少女,她爸甚至找过人,想把她说给乔振邦!可是,面对茫然的逃难生活,作为父亲,为了保护自家孩子,第一时间是想方设法把孩子的容貌毁掉,减少逃难途中的风险。
娇美如花的容貌确实是少女的最爱,但是,安全、不遭受意外伤害却是一辈子的事情。容貌失去,只要还有健康,就不是什么大事情。
“走吧!”
阿卜杜拉.珊珊的妈妈抱住自己的女儿,默默前行。阿卜杜拉.珊珊的妈妈脸上损毁更严重,不但没有美貌可言,甚至比一般女性都远远不如。
乔振邦面向墙壁,努力抑制,但终究没能彻底控制,两行酸涩的泪水,悄悄滑落。
近两万人的金蒲城(金蒲城本来就有两万多人在这里生存,近一年来又增加了不少。不过,绝大部分有门路的市民都已经提前离开,最后剩下不到两万人)没有一个人敢留下,全部都选择逃出金浦城,或者找地方躲藏,或者投奔远方的亲人,或者直接往南漫无目的地逃,期望逃进帝国境内,不至于成为战争难民。
金蒲城中只有非常少量的城民选择与帝军一道奔赴疏勒城。他们要不是与帝军联系密切,彼此有很多经济往来,不想就此断送自己苦心经营的生意;要不就确实是走投无路,反正都是九死一生。
周小凤帮助不了任何人,眼看着自己熟悉的城民们惶恐无助地一个个逃离,心情特别沉重。
帝国实力不够啊!
等所有镇民都有序地撤出了金浦城,已经快十二点了。
“确认城内再没有人了?”
周小凤沉重地看向乔振邦。
“确认了!”
“搬运不走的物资都集中起来了?”
“全部集中在角斗场!”
“腾冲!”
“是!”
腾冲一挥手,传令兵立即冲向角斗场。不久,角斗场中冒起一股股浓烟。
“撤!”
周小凤毅然转身,背上自己的巨大包裹,牵着自己的战马,领头出了金浦城。
为了运输更多的物资装备,几百匹战马都变成了运输物资的普通马匹,而骑兵们也像步兵一样,靠双腿往前走。
所有人身上都背着一定的物资,心情沉重地默默跟上。
安拉叼着一根骨头棒子,紧跟在周小凤身边,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熟悉的金蒲城,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