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指甲周身躁动的气息猛地一滞,不甘地收敛起来。
小刀无声地笑了笑,指尖的餐刀再次乖巧地旋转起来。
所有诡异都重新坐正,目光低垂,显示出对主座的敬畏。
片刻的死寂后,主座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
“质疑次序,并非洗脱你自身嫌疑的理由。”
“但是……”
他话锋微微一转。
“他提出的问题,也并非全无道理。审判,自有其规。”
“既入此席,便依席间旧例。”
“从左首开始,依次述‘信’。只需回答:是否心怀二意,想要违背共契?”
“只需答,‘是’,或‘否’。”
他的话语,为这场混乱的审判定下了基调和陈序。
既没有肯定陈翰,也没有否定他。
但同时又采纳了“按次序来”的建议,否定了“黑指甲”的越权,维护了自身的权威。
并且,他将问题简化为了极致的“是”或“否”,完全堵死了任何狡辩或转移话题的可能。
审判,现在才真正按照他的意志开始。
而第一个被要求回答这个致命问题的,是坐在长桌最左端的那位——
穿着陈旧丝绒礼服、紧张得快要昏厥过去的青铜阶级持有者,老妇。
所有的压力,瞬间从陈翰身上,转移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老妇人身上。
黄涛暗自松了一口气。
陈翰大佬这一手玩的实在是太妙了。
难怪陈翰之前都很少和他交流,看来是觉得他的段位还不足以能够有和他直接交流的机会。
陈翰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他只是微微垂下眼帘。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发言和此刻骤然降临的压力,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个安静的旁观者。
直播间的观众也屏住了呼吸:
“开始了开始了!死亡问答!”
“只能回答是或否?这怎么玩?说不是万一被判定说谎呢?”
“第一个是那个看起来最弱的老太太……”
“主座还是厉害,轻易就掌控了局面。”
“陈翰大佬暂时安全了,但迟早会轮到他!”
……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长桌最左端瑟瑟发抖的老妇人身上。
她被称作“老妇”,枯瘦的手指死死绞在一起,指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她低垂着头,浓重的恐惧包裹着她,无形的压力迫使她回应。
“否…否……”
一个带着颤音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
说完,她几乎耗尽了力气,身体软软下滑,全靠手臂支撑才没有瘫倒。
她那崩溃的状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在说谎。
直播间的弹幕立刻翻滚:
“这反应绝对有问题!”
“吓成这样,说没鬼谁信?”
白银阶级的宾客们脸上露出轻蔑和嘲弄。
然而,陈翰的目光却飞快扫过桌面中央的水晶球。
在他看到的扭曲倒影中——老妇在说出“否”的那一刻,面部轮廓似乎闪过一抹极其微弱的……如释重负?
与她外在的极致恐惧形成诡异矛盾。
陈翰的指尖在桌面上动了一下。
不对劲。
她的恐惧是真的,但她的回答可能也是真的?
她的恐惧或许源于害怕被误认,而非本身就是叛徒。
主座上的阴影对老妇的回答没有任何表示。片刻后,冰冷的声音响起,指向下一位:“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