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下一刻。
随着棠溪山刀势一转,一阵疾风骤雨刮过,满天蜉蝣皆落,残存的刀气让陆去疾感到了一抹酸涩与无奈,轻轻道出一声:“可悲可叹。”
良久,风停。
棠溪山收了刀,看着一旁发怔的陆去疾问道:
“小子,第一刀青山笑,你作何评价?”
陆去疾低头沉思了片刻,竖起大拇指: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棠溪山脸上流出了满意的笑容,转头再问一声:
“那我这第二刀蜉蝣泣,你又作何评价?”
陆去疾发出了一声悲叹,唏嘘不已:
“我观蜉蝣,如宇宙观我。”
“古人云:草芥蜉蝣,岂知晦朔,但其朝生暮死,亦可有惊鸿之处也。”
“前辈这一刀蜉蝣泣虽然悲戚,但刀意最深处想表达的却不是悲戚,而是向死而生,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棠溪山酣然一笑,赞叹道:
“你小子果真是一点就透。”
紧接着,他走到了陆去疾身前,朗声道:
“我观青山意难穷,青也惊鸿,黄也从容。”
“我见蜉蝣朝生暮死,生不畏死,死而向生”
“小子,你学会了几成?”
陆去疾嘴角一咧,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成?”棠溪山心中一惊,口中不断念叨:“了不得了不得……”
看一遍便能领悟八成,陆去疾这天赋真是逆天。
陆去疾淡淡一笑,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不是八成,是八个呼吸前已经学会了十成。”
“当、当着?”棠溪山目瞪口呆,眼珠子瞪的溜圆好似要从眼眶中跳出来。
陆去疾摸头一笑:“半句不假。”
听到这话后,棠溪山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嘴角轻轻抽搐,对着陆去疾笑了笑,挤出一声:
“陆去疾,你下山去吧。”
“啊?”陆去疾不解道:“前辈?可是我做的不好?”
不好?
不是不好,实在是太好了些啊。
棠溪山苦笑道:
“刀法最基本的东西我已经教给你了,我刀法中最精妙的两式也传授给你了。”
“没什么好教的了。”
听到棠溪山这话,陆去疾嘴唇微动,正欲开口反驳,却见棠溪山忽然消失在了眼前,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陆去疾愣在原地许久,扪心自问:
“我,这就出师了?”
瞥了一眼棠溪山消失的方向,陆去疾双手作揖躬身拜了拜,十分恭敬道:
“多谢前辈传道。”
不时,陆去疾背着天不戾缓缓走下了山。
棠溪山的身体浮现在山顶,注视着陆去疾的背影,酣然大笑:
“他日你小子必定名动天下。”
“届时,可要为我等刀客争一口气啊!”
“任凭你剑道妖孽辈出,我刀道真龙抬头之日,无一例外,通通俯首!”
作为持刀之人,棠溪山又何尝不想为刀道正名,他也想对天下说上一句:
“江湖不仅有剑,还有刀。”
奈何败于剑冢之手,心气散了大半,有心无力。
如今在陆去疾身上,他重新看到了希望,让他如何能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