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宜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微微敛下眸子,婉言拒绝:“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不能收。”
周砥脸上的笑意在她这句话后,有一瞬间的消退。
他递出锦盒的手没有收回,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迫感:“别人的礼物收得,孤送的,就收不得?”
他自称“孤”的时候,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便显露无疑。
沈燕宜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日后只会更加纠缠不清。
她抬起头,直视着周砥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异常清晰:“殿下,那不一样。”
“送我礼物之人,是朋友。朋友之间,有来有往,是人之常情。”
“而殿下与我之间,是合作的伙伴,说得再远一些,是君臣。君臣有别,礼不可废。这样私人的赠礼,臣女……受不起。”
她的话说得极为坦荡,将两人的关系剖析得明明白白,也用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彼此的距离彻底划开。
周砥闻言,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地黯了下去。
沈燕宜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雅间里的气氛越发凝滞,让人坐立难安。
她不想再待下去,当机立断地站起身,对着周砥福了福身。
“殿下,铺子的事今日已经汇报完毕,我府中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便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周砥回应,她便拿着那个装错了的木盒,转身快步离开了雅间,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雅间之外,楼梯的转角处,一道身影死死地贴着墙壁,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元嘉的呼吸急促而紊乱,目光怨毒地盯着那扇刚刚合上的雅间门。
沈燕宜!
竟然是沈燕宜从太子哥哥的雅间里走了出来!
元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嫉妒与不甘的毒液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
自从昨天那一次争执,试图接近徐子诚失败,还落得一身狼狈后,父亲对她便彻底失去了耐心。
再次提及,逼她嫁给庆阳郡王!
那个年近半百,性子冷淡,为人古板无趣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要嫁给那样的人,元嘉就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不耐。
她不甘心!
她元嘉自问容貌才情样样不输旁人,凭什么要落得那般下场?
被逼到绝路的她,想到了一个疯狂的办法。
她必须要嫁给太子哥哥,她必须要成为太子妃!
他是未来储君,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只要能攀上他,别说一个庆阳郡王,就是她父亲元慎,也得反过来对她卑躬屈膝!
她费尽心思,买通了望江楼的伙计,得知周砥今日会在此处独坐。
她甚至已经备好了能让人意乱情迷的药物,就藏在袖中。
她打算效仿那些话本里的故事,先下手为强,只要有了肌肤之亲,生米煮成熟饭,她不信太子敢不认账!
届时,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才刚到,就看见沈燕宜从那间房里出来!
那个贱人,凭什么?
凭什么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先是陆家小侯爷,再是小郡王,如今连太子殿下都……
元嘉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看着沈燕宜离去的从容背影,心中的恨意与决心多得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她不能输,更不能输给沈燕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