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条是镇上宿老所为,担心有人进去浑水摸鱼,给镇上惹来祸事。
不待刘靖吩咐,狗子便率先上前,划开封条,推开大门。
牙城内空无一人,淡淡的血腥气息,夹杂着一股怪味,扑鼻而来。
上一次来太过匆忙,主要为了杀人越货,加上是夜晚,所以没怎么逛。
此刻,刘靖领着众人,将整座牙城里里外外都逛了一圈。
牙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大,开门就是公廨,平时胥吏们办公之所,公廨的正后方就是监镇所住的牙府。
牙府左手边,是一个小院,乃是佐属胥吏们的居所。
右边,则是牙兵的居所。
右边的院落要比左边大上数倍,毕竟住着百十名士兵,此外还有一个供牙兵们操练的小型校场。
他逛的云淡风轻,和张贺却是越逛越心惊。
血迹!
大片大片干枯发黑的血迹。
每一间房,每一处路面,甚至门窗之上都飞溅了不少鲜血。
以及被扒光了衣服,浑身发紫,布满尸斑的无头尸体。
好在这会儿是寒冬腊月,气温低,否则若是夏季,这么多尸体早就腐烂发臭了,引来无数苍蝇蚊虫,届时整座牙城也会染上尸臭,彻底没法住人。
将整座牙城逛了一圈,刘靖来到牙府。
推开门,入眼便是罗汉床上的京观。
经过几日时间,这些人头都变成了酱红色,本就狰狞的面容更加恶心可怖。
“呕!”
张贺到底是个读书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方才就一直在翻涌的胃,此时终于控制不住了,扶着墙吐了出来。
吴鹤年要好上一些,他当过行脚僧,见识更多。
可饶是如此,脸色也有些惨白。
刘靖属于是故地重游了,扫视一眼,发现最上面朱延庆的人头已经不见了。
啧!
朱家人到底气量不行。
你说你来收殓尸骸,好歹把这些牙兵的人头尸体一起处理了,非得留着,还要等到他来清理。
环顾一圈,刘靖神色如常的吩咐道:“将这些人头装起来,连同那些尸体,用牛车拉到城外埋了。”
二狗提议道:“东家,何必这么麻烦呢,出门就是码头,直接扔到江里喂鱼便是。”
刘靖刚要开口拒绝,可转念一想,这些年扔到长江里的尸体不知几何。
就比如年初时,安仁义叛乱,占据润州。
这场仗足足打了半年之久,死掉的士兵尸体,最终全部被扔进江里喂了鱼。
念及此处,刘靖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得令!”
二狗应了一声,招呼弟兄们开始搬人头。
刘靖来到门外,拍了拍张贺的背,关心道:“好点没有?”
“多……多谢监镇关心,属下……无妨。”
张贺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艰难的答道。
尽管先前在船上时,刘靖已经告诉过他们,牙城上下都被屠戮一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尸体还在,人头也被垒砌成京观。
见他脸色惨白,刘靖温声道:“今日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你与吴鹤年去挑个房间,先歇息片刻。待晚些摆酒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谢监镇。”
张贺也不矫情,拱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