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点点头,分析道:“这些人体魄壮硕,气息彪悍,不似寻常士兵,我怀疑是牙兵。”
“牙兵?”
季仲一愣。
牙兵可不是一般士兵,乃是节度使的亲兵,是一名节度使立足的根本。
一般情况下,牙兵不可能逃窜,即便一时兵败,也会立即与节度使会合。
况且牙兵都是精锐,吃的最好,所用军械也最好,战力强悍,哪怕节度使兵败身死,麾下牙兵也会被招揽。
就比如年初安仁义叛乱,在攻破润州城后,杨行密下令处死安仁义,然而他麾下那些牙兵,却都被杨行密收归己用。
忽地,季仲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见状,刘靖问道:“季兄知道这些匪寇的来历?”
季仲答道:“只是一个猜测,是真是假,某也不晓得。”
“说说看。”
刘靖来了兴致。
他是存了招揽这些匪寇的心思,所以对他们的来历自然感兴趣。
“魏博牙兵!”
季仲夹了一筷子芹菜,缓缓吐出四个字。
嘶!
刘靖深吸了口气。
纵使前世他历史算不得好,但也听过魏博牙兵的大名。
长安天子,魏府牙军。
这是中晚唐时期,所流行的一句话。
只从这句话,就能看出魏博牙兵的厉害之处。
所谓魏博牙兵,是河朔三镇之一的魏博镇节度使麾下的牙兵。
魏博牙兵打是真能打,但骄横也是真的骄横。
魏博镇谁当节度使,长安的天子说了不算,上一任节度使说了也不算,只有牙兵们说了才算。
他们让谁当节度使,谁就能当。
如果节度使让他们觉得不满意,那就直接宰了,再换一个新的节度使,直到让他们满意为止。
由此可见,魏博牙兵之桀骜不驯,骄横跋扈。
季仲咽下口中芹菜,解释道:“今岁七月,魏博牙将李公佺叛乱未成,仓皇出逃,节度使罗绍威率兵追击。李公佺虽逃到了沧州,但麾下牙兵却被打散,算算时间,从魏博到润州正巧两三个月,正因如此,某才怀疑这些匪寇是魏博牙兵。”
他作为崔府家臣,时常前往润州,消息自然灵通。
“既是逃窜而来,这些魏博牙兵的数量应该不会太多。”刘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说道:“据说丹徒监镇已派人去润州求援,请节度使派大军清剿,想来过段时日便安稳了。”
季仲却是摇摇头,嗤笑一声:“杨行密病重垂危,恐怕时日无多,半月前便下令让长子杨渥赶回扬州,交代后事。江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这种关键时刻,哪里还管的了匪寇。”
“原来如此。”
刘靖面容恍然,心下却是一喜。
杨行密一死,江南必定大乱,而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对于刘靖而言,乱才有机会,越乱越好。
念及此处,他沉声道:“季兄以为,杨行密死后,谁人可当?”
季仲思索片刻后答道:“杨行密麾下三十六英雄,李神福病逝,刘威、陶雅虽战功赫赫,却有勇无谋,唯张颢与徐温二人可当,余者皆不足为论。”
刘靖挑了挑眉:“三十六英雄?”
季仲不屑道:“不过是杨行密附庸风雅之举,早年间韦庄一首《上元县》传遍天下,杨行密听闻后便生拉硬套,凑够三十六名将领,号三十六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