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如同毒蛇的信子,迅速在州城舔舐蔓延。
“山匪是龙骧卫假扮的”这一说法,因其骇人听闻和极强的颠覆性,虽大多数人将信将疑,但仍不免在街头巷尾引起窃窃私语,给本就紧张的氛围又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程处默闻讯,气得额角青筋暴跳,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乱响:
“放他娘的狗臭屁!老子带的兵,会去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这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畜生泼的脏水!让老子查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孙伏伽相对冷静,但眼神也异常冰冷:“程将军息怒。此计甚毒,但亦甚蠢。
龙骧卫乃太子亲军,太子麾下精锐,行事光明磊落,劫掠自家款项,于情于理皆不可能。
散布此谣言者,绝非为了让人深信不疑,而是意在搅乱视线,离间我们与赵侍郎,同时试探陛下的态度。”
他沉吟片刻,对程处默道:“当务之急有三。其一,立刻联名赵侍郎,将遇袭事件真相及流言蜚语,以六百里加急密奏陛下,陈明利害,尤其要点明此乃针对新政和太子声誉的恶意中伤。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其二,对此案的调查,不仅要查,而且要公开查,大张旗鼓地查!
请赵侍郎派人一同参与勘验现场、审讯受伤军士、查验被劫银钱特征。我们要用无可辩驳的证据,粉碎谣言。”
“其三,”孙伏伽目光转向程处默,“对于市井流言,不必官方辟谣,越描越黑。
但可让我们的‘耳朵’和‘嘴巴’动起来。让那些深入市井的军士和吏员,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中,点明龙骧卫的职责和荣耀,分析此等谣言的荒谬之处,引导百姓自行判断。
百姓心中自有杆秤,多数人不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程处默强压怒火,点头称是:“就依孙寺卿!我这就去安排,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赵元楷初闻流言,也是心头一震,本能地生出几分疑虑。
但静下心来细想,也觉此事太过荒唐。
龙骧卫若真要阻他,有的是更隐蔽有效的办法,何必行此险招,自毁长城?
且孙伏伽、程处默主动邀请他参与调查,态度坦诚,不似作伪。他毕竟不是蠢人,冷静之后,也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对手的离间之计。
于是,赵元楷压下心中不快,同意了孙伏伽的方案。
双方派出的联合调查组迅速展开工作。
现场勘验发现了匪徒遗落的几支箭镞,制式普通,但打磨痕迹较新,非军队制式装备。
受伤军官描述,匪徒虽凶悍,但搏杀技巧更近江湖路数,与龙骧卫训练有素的战阵之法迥异。
最关键的是,那少量被劫的银钱,编号已被记录在案,调查组暗中布控,紧盯其流向。
同时,程处默麾下的“耳朵”和“嘴巴”也开始发挥作用。酒肆茶楼中,渐渐有了不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