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被他关上,发出的轻响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我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再也克制不住,猛地冲过去,一把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傅良舟!”
他正准备走进电梯,听到我的声音,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冲到他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指着他,声音都在发抖。
“你卑鄙!”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副样子,仿佛在欣赏一只被逼到绝境,却还在拼命挣扎的困兽。
“只要能让你乖乖喝汤,”他竟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卑鄙一点,也无妨。”
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那么望着我,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他所有的视线。
我站在原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我斗不过他。
这个认知,比任何羞辱都让我觉得绝望。
我不能再用这种硬碰硬的蠢办法了。
从那天起,我变了。
小琴再端来那些油腻的补汤,我不再拒绝,而是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小画做的那些精致饭菜,我也来者不拒,每一顿都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我甚至开始主动要求,今天想吃佛跳墙,明天想吃澳洲龙虾。
她们脸上的为难只是一闪而过,第二天,那些我随口点出的菜,就分毫不差地摆在了我的餐桌上。
我吃着这些昂贵的食物,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丰腴起来,可心里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我需要养好身体,我需要积攒力气。
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逃出去。
我每天都会在别墅的花园里散步,看似悠闲,实则是在观察地形,观察那两个二十四小时轮班的保镖换岗的规律。
晚上,傅良舟依旧很晚才回来。
他不再进我的房间,我们就这样,在同一个屋檐下,维持着一种互不打扰的默契。
我躺在那张大床上,听着他书房偶尔传来的开门声,关门声,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我必须先确保我爸妈是绝对安全的。
我用那部新手机,联系上了我在云南的那个朋友。
“再帮我个忙,给我爸妈换个地方,越快越好,找个更偏僻,安保更好的疗养院。钱不是问题。”
“清欢,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前夫,哦不,是老公,陈聪,最近跟疯了一样在找你,还在我们同学群里到处说你坏话,说你卷钱跑了。”
“你别管他。”我打断她,“最重要的是,给我爸妈换上新的手机卡,号码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要给。然后你告诉他们,就说我跟陈聪欠了高利贷,正在外面躲债,让他们千万别回来,也别主动联系我,等我处理好事情,自然会去找他们。”
我把话说得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了傅良舟用我爸妈来拿捏我的可能。
就算他手眼通天,想在偌大的云南,找到两个刻意隐藏起来,并且连我都联系不上的老人,也绝非易事。
做完这一切,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
机会,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那天早上,我正在餐厅吃着小画给我做的蟹粉小笼包,就听到傅良舟在玄关处对吴特助交代工作。
“京城那边有个重要的会,我必须亲自回去一趟。”
“大概两天。”
我捏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他换好鞋,走到餐厅门口,那道冷冽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不在的这两天,你最好安分一点。”
他丢下这句警告,就带着吴特-助离开了。
别墅的大门被关上,那声音,对我来说,却像是天籁。
他走了。
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我放下筷子,回到房间,反锁了门。
我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最终,停留在了一个本地私立医院的网页上。
预约流产手术。
我盯着那几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对不起。
宝宝,对不起。
妈妈不能让你出生在这样的算计和肮脏里。
我闭上眼,手指颤抖着,点下了那个预约的按钮。
时间,就在明天上午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