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老太太,陈响在船上又认识一个朋友,偶尔聊天,偶尔看书,时间过的还算快。
又一个晚上过去,货船中途在松巴哇岛卸货,这里所有人都要下船,等货船上完成卸货、补货,又挤上来更多人。
挤的陈响必须把肩膀往里收,坐着双腿必须尽量缩起来才行。
也被迫与老太太、法嘉挤散。
好在后面只有大半天海路,傍晚时间货船到达松巴岛,也就是法嘉口中极偏远地方,实际距离三宝垄直线距离只有900公里。
距离虽然短,但好像穿越了似的。
有很多当地人来接亲友,看不到三宝垄人常穿的商业套装,打扮得体的松巴岛男人会在头上绑条带子。
腰部和大腿围上长长一条自织布,然后拿一条腰带系着(穿长裤的也一样),腰带上挂着一把又长又直、插入刀鞘的大刀。
弯弯的刀柄,有的是木头,有的是牛角制成。
搞笑的是,就在这群接亲友人员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横幅,上面写着‘停止暴力’。
更搞笑的是,呼吁停止暴力的横幅居然是用一对大刀撑开,然后横幅旁边站在一群带刀的当地人。
“不要觉得奇怪,”法嘉来到陈响身边说话,“使用暴力是当地人生活的一部分,你如果仔细打听,会发现这里每天都有人被砍死。”
“政府不管?”
“管了啊,你看横幅,上面写‘停止暴力’。”
陈响捂额头,这算是哪门子治理?
“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跟我走,”法嘉邀请,“我工作的地方是松巴岛西最大城市,瓦伊卡布陈克。”
来极偏远地区避险,无处可去,陈响和法嘉一起走,出港口,有一排正在等生意的摩托车。
两人坐一辆摩托车,趁着太阳还有余晖出发。
到达法嘉说的松巴岛西最大城市之前,陈响在车上看成片矮小、劣质房屋。
但是!人家也有很现代化、质量很好的东西。
——坟墓。
对松巴岛第一印象是不安全,第二印象是坟多、好多。
它们不是散布在路边,就是在屋前屋后,以及市场周围。
多数坟墓是以巨大石板砌成方形,上面覆盖着体积更大、靠船只从采石场拖运而来的蘑菇状合顶石。
最新能看到铺着瓷砖的现代版水泥墓。
陈响个人感觉,多数墓,比当地多数普通人住的房子好、结实。
从港口出来,约14公里到达当地最大城市,也是当地县城。
这里穿越感更强,城里最雄伟建筑是一栋拱门教堂,荷兰人殖民时期建造。
法嘉工作医院是1930年建造。
医院旁边有一个缩小版本的悉尼歌剧院。
除这三栋建筑,县城里多半建筑是由泥土混合煤渣,制成的劣质砖头,盖成的小店铺和小平房,质量远远不如无处不在的坟墓。
城市破旧就算了,毕竟穷不是罪,但脏是什么鬼?
现在是天黑时间,陈响却能感觉到,空气到处都是灰尘,跑进鼻子里很不舒服,发痒。
法嘉也感觉空气质量很差,给摩的司机付钱后,转身问同事,“怎么这么脏?”
“半年前,”迎接法嘉的医生语气无奈介绍,“有一个热心肠的包工头,挖开了大部分路面、铲除了所有人行道之后,就没钱继续实施工了,于是每当有小巴车、摩托车开过,街上必定扬起漫天灰沙,煤渣灰尘。”
回头看向陈响,法嘉表情颓废,“兄弟,现在你知道了吧?每年来一个月,已经是我的最大极限,即使没有灰尘这件事情,也有别的类似事情,你能理解我吗?真不是我不想赚钱。”
陈响终于理解法嘉的苦,他现在就想回去,但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住几天再走,大不了天天带口罩。
却不知道,他即将在这个小地方,遇到一个改变他命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