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抬了几回眼，发现他好像目光都没移一下，起初还窘得慌，后面也被看疲了，一副他爱咋咋的样子。
苏承这时候方才足了兴，收回视线。
正好有人送茶进来，苏承亲自倒了一杯，放到云裳面前，“红茶，不喜欢再叫人换。”
橙红的茶汤盛在英式的茶具中，让本就不菲的价格显得愈发高昂。
云裳只在封晚梅那里喝过几次，芬芳中带了股葡萄香，口感柔和，可因为价格她喜欢也从没说。
云裳捧着茶杯浅尝了一口，心底升起一股满足，姑且认定这是一个纯纯的巧合。
热茶下肚，云裳不知是被风吹凉还是紧张发凉的手脚也终于回暖，气血顺畅了便没那么如坐针毡了。
苏承一直在给她添茶，看起来人畜害。
苏承没抬眼，云裳打量他就大方了起来，不过他一有看过来的迹象，她就赶紧转头了。
几次三番，苏承大方道：“想看就直接看，我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很小气不让看一样。云裳心想你那猫头鹰一样盯着人，是个人都要不习惯。
不过云裳有时候也很上道，他既如此慷慨，自己又何必偷偷摸摸。不过越看云裳越觉得奇怪，不禁道：“我怀疑女娲当初捏你的时候，是不是打了个盹儿往你壳子里塞了棉絮。”
苏承一下就听出来这弦外之音，这是拐着弯儿骂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得很，反问道：“那女娲捏完你吹的那口气是不是混了大烟了？”
云裳觉得这个比喻通俗过了头，没能懂，“什么意思？”
“上瘾。”
“……那也不是女娲有瘾。”这人能把神话故事跟大烟扯到一起，脑袋也够奇怪。
苏承承认自己确实有瘾，比大烟还令人没有防备，甚至追溯不到时间。每次犯起瘾来就觉得焦躁，见到云裳的一瞬间就会平息，甚至越听她讽刺自己，抗瘾的效果越好。
搁在以前，苏承都要骂一句自己犯贱，现在却觉得生活中有点乐子才不会枯燥，好像也能理解韩元清当初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了。
云裳没搭腔，继续喝自己的茶。
房间里又开始安静下来，正午的阳光从几扇明亮的窗户间倾泻进来，空气中细微的粉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云裳百聊赖地揪了根从靠垫里露出来的羽毛，扬手将它抛起来，在它快落下的时候伸手去接，被苏承的看了个正着，不由尴尬停住。
苏承相叠的膝上放着刚才送来的文件，还没看几眼就被云裳引去了注意，见她把手指间那根羽毛搓来搓去，两头看看没有放着东西，起身从桌上拿了个鲁班锁递给她。
云裳愣愣地接住，见他继续低头看文件，才明白他是把自己当孩子哄呢。
她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在他心旁骛的认真下没有开口，专心拆卸起手里的鲁班锁。
等把锁弄明白，她一抬头就发现这人不知何时又盯着自己了。
“好看么？”云裳只当他是个猫头鹰，已经对此感了。
“女娲亲手捏的人，自然好看。”
他又拿女娲捏人来比喻，云裳心里好笑，眸光轻转道：“既都是女娲捏的，就算一家人，违背伦常可不好。”
“败絮不讲究这些。”
“……”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气氛又回到方才的安闲，云裳事可干，见苏承始终这么气定神闲，唯有自己百般思虑却又不得开解，心中不禁有些堵。
有道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还能早超生。云裳油然而生一股壮士情怀，豁地起身走近，一膝抬起跪在苏承腿中间的沙发上，一手撑在他后面的靠背上。
“苏公子还讲究欲擒故纵？”
云裳一连串的动作弄了苏承个猝不及防，被她压低的身体逼困住，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一向精明凌厉的长眸里浮现一丝迷愣。
云裳将他表情变化收尽眼底，似发现新大陆一样，“你也会吓一跳？”
到底不是被拿捏的人，苏承很快就回缓过来，保持被困的姿势暂且没动，“你觉得我在欲擒故纵？”
他说的每一句都霸道，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容人反抗，偏偏所有的事情都给她留有余地，云裳怎么想都觉得他是在钓自己上钩。
云裳默然肯定，觉得他也是明知故问，待要退开忽觉腰上一紧，本来倾着的半身被苏承整个拉下去，心脏猛跳的瞬间双唇被炽烈的气息包裹住，头皮上像灌下一道电流，麻遍了全身。
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云裳慌忙挣扎，后脑勺却被苏承扣得死紧，唇上形同暴风雨般的辗转，须臾便要席卷入港。
她用力抵着苏承的胸膛欲分开距离，缠紧的双唇在抗拒间微微开，却发出令人羞耻的声响。
趁她因此一僵的工夫，苏承则得寸进尺，长舌抵进柔软的檀口，翻搅起滔天的战栗，迅猛的进攻让云裳全还手之力，溃不成军。
云裳感觉到一呼一吸之间全是男人陌生又浓烈的气息，一股似有若的酒味随之侵入，在交缠紧密没有丝毫空隙的唇舌间蒸发殆尽。
她只有膝盖还撑在沙发上，苏承的手像是坚硬的铁铐，桎梏着她动弹不得。她的身体弯得久了变得酸困不已，不得不顺着腰后的力道支棱起来。
她的身体陡然高出半截，可脑袋被苏承扣着，便压着他的肩膀急欲起身。
苏承稍一用力，将她横倒压在沙发里，唇间追逐不断，自始至终没有分开。
云裳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要告罄，舌头被迫交缠舞动，津液源源不断地分泌，却又被很快卷走。
明明亲得水声淋漓，偏生她觉得口干舌燥。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没有防备又燥意横生的重吻才结束，云裳躺着半晌回不过神来，眼前都开始冒金星，胸脯一起一伏像长途跋涉过来的。
苏承顺了下她翻起的领口，看她脖颈间逐渐蔓延上来的樱粉，忍不住低头在她微肿的唇瓣上一啄，低声告诉她：“我只擒不纵，之所以有耐心等这么久，是怕吓你一跳。”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气氛如此暧昧的场合中，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电流，从云裳的耳朵孔钻进去，激得她灵魂都在颤动，通过四肢百骸直达心脏，只能听到砰砰的急速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