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风在耳边呼啸,万物在马蹄声中飞速后退,化为虚影。一切都带着淡淡的模糊,只有肢体间的体温交换足够清晰。
傅泽宇半回着头,让声音不会被埋在风里:“害怕吗?速度快吗?”
“不快。”
“胆子这么大啊?”
桑玄嗤笑:“我去晚宴那天,比这个快。”
“是嘛?”傅泽宇仰天大笑,“那好,那就再快一点!”缰绳脆响,马儿撒开蹄子,在一望际的草原上变成一道墨影,如同画卷中的“点睛之笔”。
突然,马停了。
桑玄撞在傅泽宇身上。
一缕金色的光破开绿色的浪,从尽之处喷射而出,畏地打在蓝色的屏障上。
日出了。
有鸟受了惊,腾云而起,掠过金光。更加灿烂的光芒追着远去的候鸟,喷涌而出,以神圣勇敢之姿与漫天清冷的蓝对抗,荡出祥瑞的七彩霞光。
万里绿海上,被拢了浓稠的金辉。金辉铺过来,铺在马与人身上。
傅泽宇下了马。他想看金色的璀璨铺桑玄满身。
桑玄的眼睛,被吸进了日轮里。他直视着太阳,一动不动,专注,却冷漠。光撒在他墨色的头发上,绽出一层绒质的金霞;光撒在他浅色的脸上,绘出一片柔和的阴影;光撒在他紫色的衣袍上,造出一股蟒袍的气势;光撒在他棕色的眼睛上,碎成一串淡青色的光华。
他仍是冷的,神秘的,悲伤的,陷在红尘里的,走出感情外的,流落人世间的,融在天地内的。
他是桑玄,一个突然出现,下一刻又似乎会消散的人。一个琢磨不透,下一刻又似乎会碎掉的人。很奇怪,很迷人,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傅泽宇仰视着他,仰视着,他,和他背后边的蓝,际的绿。蓝绿在最远处混成一色,融进桑玄身上翻飞的黛紫。
能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怎么看都不亏啊。
“桑玄。”他唤了一声。
桑玄眼眸微动。
“别一直看太阳,对眼睛不好。”
桑玄垂下眼,眼中的碎光熄灭了。
傅泽宇皱眉:“别看地面,看我。”
桑玄又抬起些眼睛,望向傅泽宇。他的眼睛里,又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傅泽宇觉得,桑玄的瞳孔里,蒙了一层薄薄的哀伤。太薄了,难以捕捉;太薄了,法撕开。
“桑玄。”他又唤了一声。
“嗯?”桑玄回着。
“桑玄。”
“怎么了?”
“桑玄。”
“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傅泽宇的嘴角随日出而起,“觉得你名字挺好听了,就叫了叫。”
桑玄有片刻的沉默:“……你可快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魂。”
傅泽宇撅起嘴:“你这话说的,能把魂魄唤住,让他们停在这世间,多看看风景,不是挺好的嘛,多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