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僵在空中,碗成碎片,汤汁溅起。
“三日后?阿兄送八公主去南溟?”
怎么会?大皇子不是没事儿了吗?圣上怎么还是要送八公主去和亲?
不行……
她起身去穿鞋,木岚按住她,“大公子已经去了宫里,主子不要妄动。”
“……”她迟疑片刻,看着木岚的眼睛,稍稍冷静下来。
“这是圣上的旨意?”
“是,不日大皇子便会立为储君,八公主则会出嫁,大公子奉命护送八公主到南溟,行了仪式后再回朝。”
仇楚窈听着,闭起了眼睛,她感觉有些头痛,“去吧,有消息再禀。”
“是。”
木香打量着仇楚窈的神情,也担忧了起来,“姑娘……”
“人,越怕何事发生,便一定成真。”
圣旨已经颁布,就不会轻易改变,终究大盛国的和平还是要靠一个小公主来交换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享受了常人法得到的荣耀与高贵,可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木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姑娘,大公子回来了。”
膝上的薄毯因她猛然起身而掉落在地上,她打开门跑了出去。
“姑娘!”木香惊呼出声,顺手抄起纸伞和大氅追了出去。
仇徽珵这时在仇鹰炀书房里,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刚要迈入父亲的院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在门口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和气息。
木香也将将才追上,刚要给她披上,她摇头轻推开了木香的手。
“在这儿等我吧。”
“是。”木香先是迟疑了一下,后将大氅搂进怀中。
“姑娘。”院里的下人见仇楚窈走过来,行礼道,“可要奴婢去通报?”
她点点头。
“老爷,三姑娘来了。”
“进来吧。”
下人将仇楚窈引进来,关起了门。
见她头上肩上落满了雪,脸蛋红红,仇鹰炀有些怒气。
“一路跑过来倒是忘了规矩,到了我这儿却想起了守礼,你这身子还要不要了?”
她也不理,只是一脸歉意的福了福身。
仇楚窈进来后直勾勾的盯着仇徽珵,那眼神炙热的让他有些坐立不安,强颜欢笑道:“一同坐过来吧,我正与父亲说着这事儿呢,想必窈儿也是为了此事前来。”
她走过来坐在仇徽珵身边,继续盯着他,他轻咳了一声,将手里的热茶塞进她手里,边说边为她扫去肩头雪,温热的手按在她的脸上。
“迎外使的宫宴上,圣上下了旨,八公主同使者一道回国,与南溟太子完婚,我护送公主和亲过去,亲眼看着他们举行完仪式后,再回朝复命。”
她收回目光,垂下眸子轻声问道:“八公主如何?”
“她……笑着领旨谢恩。”
仇楚窈袖中的手攥了起来,在宫门口那个高贵冷艳的小姑娘,要笑着谢谢自己的父亲,把自己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人宰割,只为了一国安稳。
那太子不知是何品行?
她刚要问,仇徽珵就掏出一封信给她,“柳兄托人送来的,就知道你一定会操心。”
她接过信,握在手里,起身向二人告退。
“姑娘。”木香赶紧将大氅拢在她身上,伞撑起来扶着她。
回了院子,仇楚窈拆开信,里面是南溟国的消息。
读完后她有些不淡定了。
“南溟太子……厍利阕……”竟是个废人?
难道圣上不知道吗?把自己女儿嫁给了个废人?
南溟国王厍利达佟膝下九子,已然古稀之年,为尊者居然能活这么久。
九子中太子行二,数年前带兵打仗后被敌军暗算,那刀上抹了毒,回宫后厍利阕沉睡至今,双腿残疾。
“这……这基本上可称为活死人了……”她看完后将信扔进火盆,瞳孔中映着的那火光似乎是能吞噬卫缈人生的地狱之火。
仇徽珵没让人通报,直接推门而入,见她在出神,摆手让下人都出去。
“阿窈……”他伸出手抚在她的头顶,“在为八公主难过?”
仇楚窈摇头,她与八公主不熟,二人并不相识,她只是感慨,一国公主的下场。
“皇后也在宫宴上的。”
她抬头望着他,惊讶道:“皇后已经可以出来了?”
“许是太过惊讶皇后娘娘的出现,秦贵妃有些措手不及,便顺了使者的话,逼得圣上同意将八公主送出去,不过……”
“秦贵妃一定是在宫宴上出丑了吧……”
他柔和着眉眼,“果然瞒不过阿窈。”
“岑尚书虽未出席宫宴,却实实在在的参了慎王一本。”
她知道岑雄之手里名单上的人都是秦贵妃为卫子渊以后上位而苦心经营多年拉拢收买的得力干将。可这个时候发难秦贵妃,没有用啊?
“杨敏臻你还记得吗?”
“前兵部侍郎之女,慎王妾,不是已经死了吗?”
仇徽珵笑着,“死也不得安生,秦贵妃拼命按着此事不要传到圣上耳朵里,毕竟刺杀王爷,是大罪,不过还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圣上下令彻查,将杨家翻了个底儿朝天。”
“那杨敏臻不是个傻的,她知道以她一己之力难以刺杀卫子渊,她便提前找人将杨山河招兵买马,走私军火的证据放在了她床下的匣子里。”
仇楚窈不解,这些又于杨敏臻何干?“杨山河已经死了,这些证据就算还有,不是死对证吗?”
他笑着摇头,声音温和,“非也,杨山河为秦贵妃做事,总要留有后路的,杨敏臻便留着卫子渊最后一点把柄握在手里,看似是背叛了父亲,实则是戳了秦贵妃母子的痛处。”
一个贵妃,一个王爷暗地里招兵买马,是何用意不必多说了,帝王疑心最重,下令彻查,岑雄之“顺理成章”的将手里的名单递上去,名曰“私下里结交大臣,结党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