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仇徽珵正用早膳时,仇楚窈走了进来。
“窈儿怎的来了,下人也不通传,容宁,再去备一副碗筷。”
“是。”
仇楚窈叫住了容宁,朝她摇摇头,称自己用过膳了。
“阿兄吃完我们再聊聊吧,聊聊……昨夜之事。”
仇徽珵正舀碗中清汤的手顿住。
昨夜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还好最后他脚下一软,睡了过去,没有真的轻薄窈儿,以后酒这种东西能避则避。
此刻他也全然没了胃口,命人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容宁端上来两杯茶,候在屋外。
“窈儿想聊什么?”
一想到他昨夜的荒唐行为,他此刻心口生疼,后脊滚烫,那股子酸涩的心慌感顿时又铺天盖地的袭来。
“阿兄昨夜说祖父祖母的死……与那位有关,是吗?”
仇徽珵顷刻眉目舒展,心中憋闷顿时消散,挂上了温煦的笑容。
“昨夜,阿兄酒后失言,窈儿勿要尽信。”
“祖父祖母的死对我来讲,是这辈子法放下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活在自责内疚之中,如今阿兄告诉我,那不是简单的劫车行凶,而是先……那位所为,你又打算即将入朝,为皇家效力,窈儿心绪难安,望阿兄解惑。”
仇徽珵看着她脸上的愁容,叹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手扶着窗沿,微微转过身。
“唐老太爷与二堂叔关系匪浅。”
她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流转,心思万千。
如若是这般关系,阿兄入朝,唐家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助力。
“阿兄若有自己的打算,窈儿不会反对,正如昨夜所说,窈儿会条件支持阿兄,如果阿兄需要的话,我这里有个人选,可以帮阿兄引荐。”
仇徽珵望向她的眸子,终是点了点头。
“父亲母亲那里,阿兄提过此事吗?”
“没有,若是提了,大抵是不同意的。”以父亲那性格,论知道哪个事情,都会生好半天气,然后各种不同意,母亲则会苦口婆心的劝他远离此事,做个闲散公子,可……那不是他要的。
仇楚窈点点头,明了,既然这样,她也不说,起身对仇徽珵说道:“窈儿现在就去写拜帖,得了回复,就来通知阿兄。”
他宠溺的笑着看着她,那双眼,让她记起了昨夜,她不由得心尖鼓动,脊背发麻。“阿兄可有心仪的姑娘?”
他紧盯着她的朱唇,想着昨夜,心口又泛起了疼痛,此刻耳尖烧灼的厉害。
看着他的反应,她大抵是觉着阿兄昨夜的行为是将自己认成心仪的女子,会心一笑,临走时打趣道:“尽早将嫂嫂带回来。”
仇徽珵眨了眨眼,良久缓过神来,仔细斟酌着她的话。他缓缓低下头,走到她方才坐过的地方,手抚上椅背,坐了上去,闭上眼睛,此刻仿佛还能感受到周遭萦绕着她残存的冷梅香,他微微抬头,轻轻地深吸一口气,睁开眸子,眼中清明……
回了院子,木香在一旁研墨,仇楚窈写下了拜帖,命木樨送去。
“姑娘,这是要为大公子铺路。”
“说不上铺路,只是为他牵个线,成不成,要看他。”
木樨等了好一会儿,门房告诉她夫人收了帖子,木樨立马回来复命。
“姑娘,姜夫人收了。”
仇楚窈松了口气,之前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她要去找母亲商量带什么拜礼。
“姜夫人?”赵氏微微惊讶,“叫声干娘,你还真上了心?可叫我这亲娘酸的很啊~”
“母亲这股子醋吃得叫窈儿冤枉,既是干娘,两家女眷好生往来,日后,莫不定哪天是个帮衬?”
赵氏斜着眼扭过了身子不去看她,言语中没好气儿道:“那姜夫人是江南人士,算下来与定远将军也算少年夫妻,定远将军年少称将,本镇在朔南,后来不知为何在京都买了宅子,姜夫人离家也越来越远。”
虽是商贾之女,却也是父母掌上明珠,娇着宠着,如今离得远,免不了需要睹物思人。
“那日在千秀院,姜夫人夸赞这梅开的极好,我倒是回了一句江南的玉簪……”
仇楚窈等的就是这句,立马起身像赵氏福身,脸上少见的嬉笑:“多谢母亲,窈儿告退。”
还没等赵氏说句话便跑了,她摇摇头奈的笑:“这孩子……”
仇楚窈带着木香与木樨出府走了好几个店铺,都是扫兴而归。
没有一家能让她看上眼的玉簪首饰,这让她犯了难。这时木香走上来,劝慰道:“姑娘莫急,现下就走了四家铺子,兴许下个铺子一定能有姑娘要的,能工巧匠遍布各地,实在不济,打上一个也是好的。”
遍布各地?对啊!她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地方。“木樨,驾马车,我们去秘言阁!”
来了秘言阁,直接走了进去,胡掌柜一看来人,忙走出来迎接:“贵人可好?”
“胡掌柜客气了,我来是有事相求。”
“使不得使不得,贵人直接吩咐就是,不敢言求。”
“胡掌柜可知江南玉簪?”
“贵人是想……”
“我想送人,但是走了好几处,都没有玉簪花的饰品,现找匠人去打定是来不及,所以来此碰碰运气。”
胡掌柜嘿嘿一笑“贵人来着啦,我这儿虽没有玉簪首饰,却有一幅画,这玉簪花虽不是主角,但送人,定挑不出处。”说着就去柜台后面的书架将顶端花瓶转动一下,墙上浮出一道暗格。
打开暗格,里面取出一幅画卷,打开,走上前为仇楚窈展开过目。
画中一方宅院,半栈篱笆,满目玉簪,烟柳垂丝,水映楼阁,花影重。
仇楚窈看着这幅画,心生怪异,脑中混沌,顿感不适。
胡掌柜瞧了个明眼“贵人身子还没恢复好,竟站了许久,快请坐。”说罢,便将画卷卷起来,收入长匣中,给仇楚窈搬了把椅子过来。
“胡掌柜,那幅画,我……”
“贵人喜欢,拿走便是。”
“可我没有东西可以交换。”
“诶诶诶~不可不可,贵人想要什么,说就是,不用买不用换,这是阁主命令。”
岑源柳?
“这是瑜景所言?”她轻轻一笑,胡掌柜抬了眼又低下头去。
仇楚窈走后,胡掌柜去了二楼。
门开,两男子持剑对立。岑源柳虽面露温和笑意,可那眉始终拧着,笑不达眼底。
“如何?”
“贵人确实要了那幅画,只不过……”
“有话就说。”
“贵人入眼一瞬,面色不佳。”
岑源柳闻言,手中剑立刻往前送出几分,双眸不自觉微眯,语气冰冷,“你在画上做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