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大小小好几个鹅卵石围起的洗手池,上面有股清流淌下,可供路过之人随时洗手。
段风宸拉着徐修越的手,直接沁入水池中。
“服了,我骗你的!”徐修越可奈何,这人真是……
“那也洗干净,待会还得接着用膳。”段风宸冷着张脸,仔仔细细给徐修越洗手。
徐修越挣扎间,水渍将两人衣袖都打湿了。
发现得不偿失,他便也乖乖由段风宸动作。
抹了皂角粉在徐修越手上,滑腻腻的触感当即在两人指缝间流转,段风宸动作轻柔洗得仔细。
掌心酥酥麻麻的,连带心口也荡起一圈涟漪。
瞧着认真一丝不苟的段风宸,徐修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你怎么……”徐修越开口,却又顿住。
段风宸替他将泡沫冲掉,“什么?”
“真有点当爹的味道。”
话出口,徐修越赶忙解释,“没说你老的意思。”
段风宸看他一眼,意外的没生气。
程熹是孤儿,自小父母,没体会过亲情。
徐修越倒是有爹有娘,只是他们一个忙着打仗,一个忙着练剑,外加徐修越的心理年龄也二十来岁,所以三人也根本算不得亲近。
亲人之间的温情,他当真没怎么体会过。
方才段风宸给他洗手时,恍惚间,突然窜上来的感觉,莫名其妙,就是有爹的感觉。
“走了。”段风宸的话拉回徐修越游离的思绪。
将两人的手擦干,段风宸便带着徐修越回花厅。
心中缠着一些奇怪情绪,憋得徐修越有些难受,思忖片刻,他便问身旁的段风宸,“你一个行军打仗的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爱干净,瞎讲究。”
段风宸怔了一瞬,他侧目瞧了徐修越一眼,顿了半晌,才开口,“我八岁前,养在元妃膝下,我幼时喜欢捏泥人,经常弄得满身污渍,每次她瞧见了,都说脏,还会狠狠训斥,事后,便将我关在屋中,一关就好几日,不给饭吃。”
没想到段风宸会突然提及自己的往事,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徐修越有些惊奇,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没插话,便听他继续说。
“后来元妃病故,八岁那年我被储妃,也就是六哥的母妃接到她宫中,她知道我喜欢捏泥人,便让宫人给我备了许多泥土,可我那时,已经不愿捏了。”
段风宸凝眸片刻,唇角轻扬,“后来六哥将那些泥土全都捏成小人送我,其中一个捏得是储妃娘娘,捏得太丑,后来被储妃发现,便狠狠打了他一顿。”
徐修越也忍不住笑出声,“那时肃王爷该十七了吧,还和你一起玩泥巴呢。”
“那会刚去,怕生,许是为了逗我开心。”
难得的,段风宸掏心掏肺跟徐修越讲了这么多。
气氛有些微妙,徐修越清了清嗓子便调侃道:“所以你自己被人嫌弃不爱干净,幼时留下阴影,这长大了,你就非得管别人。”
段风宸拧眉,觉得他这话不对,“本王又没关你小黑屋不给你饭吃。”
“再者说,这是基本的干净卫生。”
话落,徐修越冲他扔了个大白眼,两人就一起入了花厅。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酒过几巡,日头渐落,直到夜幕降临,几人才散席。
浮云随风涌动,翻搅着在天际拉开一条藏蓝色帷幕,繁星一颗颗冒头,瞅着眼睛在天上看人。
徐修越今日心情不,喝得有些多,脚下步伐已有些踉跄。
将徐修越扶回马车,段风宸和喝得已经站不稳的段墨元告辞后,便上了马车。
他喝得也不少,只是他酒量好,酒精虽在体内燃烧,但他仍头脑清醒,身体也并任何不适。
“徐修越。”段风宸一把扶起上车后就同烂泥瘫在榻上的人,轻轻用指背拍了拍他的脸颊问:“醉没醉?”
徐修越双颊越来越烫,体内也有一股不受控制的灼热感烧得他浑身难受,他贴着段风宸蹭了蹭,含糊道:“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