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等到陆砚辞终于意兴阑珊,大家才纷纷散场。走出会所,停车场的路灯下,语初就站在那里,望着路上越来越稀的车流一动不动。
那时应该是飘着雪的,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隐隐记得发梢沾了白白的雪花。
语初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然后迈开有些发麻发酸的腿,走到他面前。
眼底没有责怪,没有等待许久的不耐烦。眼角依然是笑意盈盈,略带娇气的说着:“你怎么才出来,这一副牌打的也太久了些。”
他以为她早就走了,谁家好人出门打牌只打一局就回家的。回想起刚刚她确实好像有说过在外面等自己的话,但是谁会把这种话放在心上!
有话说却好像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过了半晌,他才点了头“嗯”了一声,然后抬脚往自己车子方向走去。
就算语初在外面寒风中等了快两个小时,他们最后也没有吵架,一如往常。而这件事情唯一的后果就是,整个过年期间,语初都是处于重感冒状态。
想到那一年,大年三十还贴着退热贴躺床上的女人,陆砚辞轻笑出声。
走到那次她等他的路灯下,掏出一根烟点燃。烟云丝丝缭绕,往上攀去,直至没有痕迹。
寒风吹来,他只盯着烟头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
烟在指尖快速燃烧着,他的眼底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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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大年三十当天,泗露山上。
语初被梁洛一摇醒,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滑雪服,护目镜架在脑门上。
“干嘛呢你?”因为醒的突然,语初的声音带着悠悠的娇软,像只小奶猫。
“快快快!快起来看看楼下,大家都在外面玩雪呢!”梁洛一边说着边又透过窗户往下瞧,最后实在忍不住,起身往门口走去,“哎呀,我不等你了,我先去了,你赶紧起床一会儿来帮我!”
“砰”一声,尾音被隔绝在门外。房间里瞬间恢复安静,语初倒头继续躺回床上。唉声叹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大过年的连个好觉都睡不成。”
楼下大厅已经恢复如初,桌椅沙发恢复原位,优雅的音乐环绕,空气中有淡淡的清幽香味。暴风雪带来的恐惧已经过去,大家接受现实,在山庄过年想来也会是一次特别的体验。
山庄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撕掉窗户上的防护胶带,将玻璃擦得光亮如新。然后贴上喜庆的福字与对联,一旁也有不少游客帮忙,大家一起忙活,年味更浓。
梁洛一冲到楼下,然后冲入外面雪中。等到她从足有她半人高的雪堆里爬出来时,整个人身上都覆上了雪。
外面早已经热闹一片,大家起初是看到零星几位工作人员在费力的除雪,于是都来帮忙的。结果这雪铲着铲着就不对劲了,最后不出意外的变成了打雪仗。
雪球大战顺势展开,没有敌方我方,只要是人,都是敌方。
梁洛一就像只兴奋的小狗狗,穿着滑雪服,在雪地里爬来爬去,肆意打滚。她好开心,反正这里谁都不认识她,丢开往日的名媛淑女风,她也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大孩子,直到最后“浑身浴雪”。
语初起床洗漱,然后慢悠悠吃完早餐从山庄大厅走出来时,就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雪人在跟人家打雪仗。凭她多年对自己姐妹的身材了解以及声音的熟悉度,勉强辨认出这个“行走的雪人”就是梁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