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有应得——
回府当夜，楚宁月喝了汤药沐浴完后就扭着霄见宋要挨着一起睡觉，霄见宋说什么也不肯，他便自己眠地看了一晚上的月亮，第二天一早才躺回床上。
曹总管送来了汤药:“小公子，喝了药就吃饭啦。”
每次只要霄见宋在府上，来哄喝药的都是见宋，这次怎么不是……
楚宁月不大乐意地坐在床上问:“殿下呢？”
曹总管叹了一口气:“王爷昨天夜里发了高热……”
楚宁月赶忙一口喝尽了苦药，将碗递给东锦就作势起身。
“今早贵妃娘娘来了，正在王爷那儿看着呢。公子不用担心。”东锦接过药碗，递给楚宁月一个糖盒，顺势想扶楚宁月重新躺下。
楚宁月避开他的手下了床，连糖也不要了:“我去看看他。”
“公子慢点，外面在下雨。”东锦赶紧拿了大氅和伞具追上楚宁月。
到霄见宋的卧房时荣贵妃刚好迎面出来，见楚宁月来了，一下皱了秀眉:“宁月，他刚歇下，就不要去扰他了。”转头对身旁侍女道，“扶楚公子回屋。”
楚宁月俯身行了一礼才道:“娘娘，我是去让他安心的，不是让他忧心的。有一事，昨日我不想说，今日想说了。兹事体大，请让我进去吧。”
荣贵妃将眉头蹙得更深了:“每次遇到你的事总没个好的。我儿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拿命偿？”
楚宁月点头，很是赞同:“嗯。我进去了，娘娘不必跟着。”
荣贵妃又气又恼，却也让他进去了。
刘嬷嬷在旁小声道:“看样子楚小公子精神头儿还不。娘娘就不必担心了。”
早前霄见宋得知荣贵妃想杀楚宁月时，连夜进宫就为了告诉荣贵妃一句话——儿臣服毒自尽时命是他救的，他死儿臣也绝不独活。
如今看来，倒是的确如此，每次遇到楚宁月的事见宋就没好过。
荣贵妃“哎”了一声:“一个两个都不让本宫省心。”
霄见宋早听得外面人声吵嚷，见楚宁月进来了，便强打起了精神坐起身，一看到他便轻轻笑着，问:“药喝了吗？”
楚宁月先是点头，又“嗯”了一声。
霄见宋极尽温柔地看着她:“母妃很担心你。他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屋外，刘嬷嬷问道:“娘娘，现下楚小公子也看过了，他没大碍。我们是回宫去，还是留下一起用午膳？”
荣贵妃回头又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回去吧，人家有话要说，还是莫讨人嫌。”
屋内，楚宁月用手背探了一下霄见宋的额头，见没有大碍便安心坐在了床畔:“殿下，昨天死的是霄紫涟。”
“我早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已经在处理了。”霄见宋轻轻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她加害过你，是罪有应得。”
楚宁月任他握着，只盯着他的眼睛说:“罪不至死。”
霄见宋觉得自己说话了，忙道:“她死有应得。”
楚宁月突然有些想笑，这个人，就真的不问自己为什么“杀人”吗？
他心中已经毫牵挂，除了一心求死，什么也不想求，本不想解释，但看到霄见宋那劫后余生般的神情，和对他的百般维护，竟破天荒解释了:“其实昨天我是想跳城楼的，但她推我，我就不跳了。”
“人不是我杀的，你不用找人替我顶罪。”楚宁月一字一句解释着，“我没推霄紫涟，是她下手太重，我一侧身她就自己掉下去了。”
“昨天那事，你也不必找人替我遮掩，我是独自去的西城楼，她也是悄悄尾随我上去的。那时下着暴雨，街上空一人，除了我和她，没人知道昨天的事。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说到这里，楚宁月蹙起了眉头，望向霄见宋，茫然且措，忐忑又好奇，小心翼翼又所忌惮:“你信我吗？”
说了这么多，昨天那事只有她和霄紫涟知道，霄紫涟死了，死对证，见宋会信他，不是他推霄紫涟下去的吗？
霄见宋还在消化他说昨天他是真的想跳城楼的事，心疼得难受极了，他的挽舟，昨天是真的想那样做。
如果霄紫涟没有跟上去……那他的挽舟……他不敢深想，却又控制不住地深想。
见霄见宋没有反应，楚宁月在心里自嘲一笑，抽回了手，冷漠地看着霄见宋忧郁的俊美脸庞:“我就知道没人信我。”
就像四年前哥哥死时，楚府上下的人都不信他，都觉得是他故意害死哥哥一样。
何必解释？
何必说这么多？
谁都是一样的！都只信自己看到的，谁也不信他说的。就像他不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