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的旧事终于要被推上台面。
有人想将其埋入历史的土中,再狠狠地钉上长钉,夯实土壤,让时间彻底抹去往昔。但同样有人,想把棺木彻底掀开,翻改一切,将时间掩埋的摆在世人眼前。
这是最鲜明的两方相持,是绝对冲突的一对对立。
像是左派与右派,他们永远会存在意见相左的时刻,因此,两者不懈的斗争从未停止,就像隔着一张帷幕,永休止进行声对决。
也许,在胜利之前、或者即便是在胜利后,他们也只是站在一张黑幕后,悄声说明胜利的理所当然,或者孤独地享受。
因为,他们代表了太多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的选择,代表的可能是一个家庭、一个家族、一个派系。
没人愿意站在台前,正大光明地对垒,诉明彼此的立场与态度,尤其面对的还是王位传承的皇家事。因为这愚蠢的毫回旋余地的行为表态,意味着最简单的结局:鱼死或是网破。
他们更愿意站在旁边徘徊观望,仿佛看着答案做题,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为胜者添上势能,彻底压倒。
可是,现在这张帷幕被赵漓拉开,那些因黑布遮住视线、那些藏在阴影中的人,都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选择没有答案的两项,选择看不清的未来,当然,他们自然可以装疯卖傻,继续左右徘徊,但是,那些等待多年的人、对太子念念不忘、对武帝遗嘱存疑的人,也会不在掩潜,浮出水面。
太和宴发生的很快就会传遍洛都,传遍大梁十三郡,二十余年前来不及前来解决洛都皇门那把“近火”的“远水”,这一次是否会掀起滔天巨浪?那些明面上、黑暗中对太子一脉怀有忠诚与信仰的人,会做出怎样的行动,实现光复还是彻底失败?
论作何选择,论何种结局,已经很难阻止。
即使是地位最高、年龄最长的人也法完全阻止,只能推迟。
这台戏,主角已经登场,那帷幕两旁的配角,自然要各自站队。
今夜月、星,阴云将雨。
……
台上的主角刚回到白府居所,拿起茶壶灌了大半壶茶水,才冷静下来。
赵漓觉得自己足够勇敢,并不怕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死。
不怕死,不想死,是两回事。
今晚他站在悬崖之边,深渊之前,建王赵吉暴怒的杀气仍在赵漓身体中暴动,让他心烦意乱。
他极少有这样的情绪变化,即使在祝宿、王山君那些天才的评价中,他也是一个冷静沉着、被认为比同龄人更为老练早熟的人。
可今天,说不出为什么,他心情很不好。
也许是师父的人欺骗让他伤心,也许是建王那随便抹杀的眼神让他不甘,或者是不得已站在台前的奈……
他苦笑一声,持剑出门,走向那片竹林。
那个他初悟道的竹林。
他真的很喜欢竹,咬定青山的竹。
他不觉得那里有什么特别,只是一片小林,不如漓山遍山竹林大气,不如皇宫竹林庄严,那里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清净,一种孤独的清净。很适合自己现在浮躁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