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瘦弱体态,修长脸庞,凶恶面相使其笑起来愈发瘆人,而不是慈善样。
尖细嗓音自干瘦面皮发出:“陛下本欲亲至,奈何今晚身体抱恙。特派咱家告知,诸位不必拘泥规矩,随心而为,随心而为……”
宫女下仆在公公眼神示意下,有条不紊上菜,很快铺满应木桌几。
在公公高声唱号后,众人才得知,原来今晚陛下不会来了,今夜事宜不是交由丞相冯士,而是交由建王主持。
未见过梁帝的青年不免有些遗憾,对于失去与那样一位开明传奇君主共享晚宴而感到失落。
但即使是最愚笨的人,也能嗅出这其中的诡异气息——因为最后皇帝特意嘱说,让白老国公和冯士去御书房见他。
而且,两个“随心而为”显然意有所指。
低案间小声交谈音渐起,许多人疑惑不已:这是说与谁听的?只是简单的浮于表面的浅显意思,还是另有深意?众人视线在建王与国公白翦、丞相冯士间变换。
最后落在赵漓身上,联想起刚刚白老国公的异常行为,众人隐隐觉得这和赵漓脱不了关系,或许根本就是因其而起。
只是众人没见过龙泉剑,只是听闻,哪里知道赵漓身旁的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剑,他们不敢,也的确没有向这方面想。
同代青年修行者看着赵漓,困虑不解。
白翦不理睬那些困虑目光,将满是老斑的手指伸入怀中,取出红纸放在赵漓桌几上,又将腰间夜渊剑解下扔在赵漓怀中,看了一眼白知靖,随后与冯士一起,跟随瘦面公公离开。
这令人既震惊又好奇。震惊的是,白翦竟将夜渊剑这般随意交给赵漓,好奇的是,那张红纸又写着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那柄短剑意味着多大的权利,那么,值得老人安稳放在桌上,而不是用扔的红色硬纸,自然也该有着极为重要的意味。
一张红色硬纸能有什么天大含义内蕴呢?
充其量是用来做练字、封红包、写婚约之类的事罢了。
等等!写婚约?!
众人想起白翦适才对赵漓的回护,想起前些日甚嚣尘上关于少年与白家凤凰的传言,发散的臆测如排山倒海而来。
坐在赵漓身后少年吞了吞口水,一眨不眨盯着眼前这个名为赵漓的少年。
目不转睛盯着赵漓的,还有白知靖。
他为这张纸十七年未回过镇国公府,安心留在洛都,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毁掉这张纸,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纸上写着什么。
他将手放在剑柄之上,四指圆握,拇指抵在剑镡,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而出。
赵漓将剑放在木桌,将婚书收入龙泉剑中。
王山君眉毛紧锁,欲言又止。
赵漓轻呼一口浊气,自座位起身,不在意所有人目光,向建王揖手行礼说道:“晚辈有冤事欲达天知,既陛下请亲王殿下代主夜宴,晚辈便请殿下代主公道。”
建王移步近前,声带惊奇说道:“是有何冤情?”
赵漓说道:“二十三年前,太子一脉断绝,成王一脉又被以叛逆之罪抄斩,当年成王一兵权、又不通修行,何来造反之行?何来叛逆之力?事件草草定论,实在离奇古怪。晚辈希望重查此事,以昭天下。”
建王赵吉眯眼含笑说道:“你不知道当年是由我肃查定论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是我做的?”
一道暴戾而蛮狠的气息,包围赵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