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瞧不起人,谁稀罕这破东西。”
吴思雨这次真的是生气了,她往门外跑去,却正巧遇上了带着黄大娘回来的村长。
“怎么了?小雨,第一天就和客人闹不愉快了?”
“村长!我不要招待他了!我会被他气死的,你要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找周子雄那家伙来招待他,反正他俩一个傻子一个木头,一定能玩的很开心的。”
吴思雨双手叉着腰,脸上还带着忿忿的表情。
“九哥儿,九哥儿~是你吗?”
门外,另一个老妪走了进来,她白发苍苍,眼睛同样浑浊神,那银白的头发,让人想到披满白雪的劲松,她扶着门框,哆哆嗦嗦地走进这间老屋子。
“九哥儿~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这话,雨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打湿了黑缎。
他只能将黑缎摘下,将之放在桌上,露出自己那已经湿润的眼睛。
“大娘……我不是您在等的人,我是钱小九的徒弟。”
“哦~是这样,那——九哥儿呢,他最近还好吗?这么多年也不记得回来看一看。”
雨黑看向村长,村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将雨黑的身份告诉她。
“我师父他……已经走了。”
雨黑将包袱递给黄大娘,那里面都是钱小九的遗物。
黄大娘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用手在上面轻轻摸了摸,她顿了很久,像是想了很多,又像只是在发呆。
“不,是他的衣服,这还是当年我用后山的苎麻和茼麻给他织的,这手感,不会的,这些年我又给他织了不少衣服,就等着亲手交给他呐。
哦,你刚刚说,你是他什么人来着?”
“小子雨黑,师承钱小九。”
“哦,是他的徒弟啊,既然这样,将那些衣服交给你,那也是极好的。”
“大娘,恕我冒昧,师父在和我一起生活的十几年中,从未提起过您的名字,不知道您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从没有提过我的名字吗……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黄大娘那浑浊的眼底似乎荡漾着一泓清泉,风在其中扬起数尘土和沙,一股难言的寂寞,一闪而过。
“那九哥儿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好吗?”
“好,好着呢。”
“哦,那就好。”
黄大娘用她那充满皱纹的手摸了一下雨黑的脸,又量了一下雨黑的身高。
“也是个俊俏的后生,九哥儿的那些衣服你应该穿得上,既然你是他的徒弟,我现在就去给你拿来。”
黄大娘转过身去往回走,雨黑清晰地看见,几滴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到地面。
“黑发难留,朱颜易变,人生不比青松,名销利息,一派落花风,悔教少年不乐风流院,放逐衰翁,王孙辈,听歌金缕,及早恋芳丛。”
黄大娘忽然放声高歌起来,悠扬的歌声越飘越远,她的容貌和年岁虽已衰老,可歌声依旧婉转,沁人心脾,像一个二十来岁等到良人归家的望夫女。
雨黑自然听得出这首小调,乃是青楼中经久不衰的《点绛唇。
只不过,没有些许沧桑的身世,也难以将这首词唱的这么有韵味。